那天从市集回来之后,阿姿就再没去找过宋尧,宋尧也没有来找过她。再之后,她就听人说,宋尧离开了望月村,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宋尧走后,日子更加平淡。景春整日和情郎约会,把阿姿这个朋友完全抛到了脑后,验证了“重色轻友”这个词的权威性。
没有朋友陪伴的日子,阿姿愈加思念苏陌允,而大榕树便成了她诉说思念的唯一倾听者。望月湖是个僻静之地,很少有人会造访,阿姿是常客。在未经人许可的情况下,阿姿将此地划为私人所有 ,她把莫离书自己做的那张折叠凉席搬到了大榕树下,每日午后在那上面躺着乘凉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最近,莫离书送给了阿姿一本书,书的内容讲得是一对深爱着对方的男女越过重重阻碍想要在一起的故事。故事老套,情节一般,阿姿却很喜欢,她总是会把故事中的主人翁换成自己和苏陌允,看着看着,就觉着是在看自己的爱情故事。
这天天气异常炎热,阿姿早早来到湖边,准备把书看完。榕树下,清风徐徐吹来,蝉鸣鸟叫,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地上,无比的舒服惬意。
故事中的男女为爱垂死挣扎,经历了无数次的劫难和一次次的错过,竟然还是没能在一起,许多年后,相隔数千里的两人都在对对方的思念当中死去。
阿姿看得火大,气得差点将书甩到了湖里。她一心将自己和苏陌允想做那书中的男女,本期望是个好结局,却不想这样凄惨,心里郁闷之极,一边责怪莫离书给了她一本破书,一边痛骂那写书之人。
阿姿念念叨叨地向大榕树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不一会儿,她就抱着书靠在凉席上睡着了。清风凉爽,空气柔和,阿姿睡得很沉。她梦见了苏陌允,但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远远的,模糊的,她跑过去想看看他的脸,他却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她哭喊着四处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她一直哭,一直不停地哭,哭了很久很久,然后她听见有人叫她,“喂,喂,你醒醒。”
一股淡雅冰爽的薄荷香气飘入鼻中,沁人心脾。阿姿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一张戴着面具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着实把她吓了个半死。她条件反射地想从凉席上坐起来,却一头撞在那人的下巴上。那人发出一声叫疼的闷哼,往后了两步。
“你谁呀?!”阿姿倏地站起来,摸着自己被撞疼的头,瞪着眼前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天竟然黑了,四周围黑呼呼的一片。在这种月黑风高的夜晚,又是在这种人迹稀少的地方,遇上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男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
面具男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一双黑瞳穿过面具上的两个孔看向阿姿,不答反问道:“你为何哭得这样伤心?”他的声音温润而磁性,让阿姿心里的警惕减少了几分。
阿姿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我没哭,只是做了噩梦。”阿姿说。
面具男问:“什么噩梦?很可怕吗?”
“关你什么事!”阿姿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姿将此人视为无礼的闯入者,这里可是她程念姿的宝地。
面具男背着手,仰面深吸一口气,很是沉醉的样子。他说:“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路过此地,见这里月光皓洁,湖水清澈,凉风习习,便想洗洗身上的尘土,顺便坐下歇歇脚,只是不想正巧遇上姑娘在此伤情,恕我打扰了。”
“谁伤情了?!你哪一只眼睛看我伤情了?我只是做噩梦,被吓哭了而已。”阿姿忒不喜欢“伤情”这个词,把她说得跟怨妇似的。
面具男说:“那不知你刚刚一直呼喊着的‘允哥哥’是哪一位?”
“你!你!你竟然偷听!”阿姿恼怒地指着这个偷听者。
面具男摊摊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阿姿愤怒地一跺脚,咬牙切齿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然还有你这种卑鄙无耻下流无节操的人!”
“姑娘年纪小小,骂人还挺有水准的嘛。”面具男笑道。
阿姿收拾着东西,说:“本姑娘没时间和你闲扯!”
正要走时,面具男突然向她喊道:“别动!”
“你让我别动我就别动,你当我小狗吗?”阿姿哪里肯听他的话,照旧迈着步子走了起来。
“别动!你脚下有……”
“蛇”字还没出口,他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紧接着,阿姿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蛇在阿姿脚上咬了一口便溜之大吉,不见了踪影。他上前扶起阿姿,查看了她脚上的伤口,还好不是毒蛇。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给阿姿的伤口撒药,眼睛无意瞟到阿姿脖子上的坠子,心上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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