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隔阵对望,程悠若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但是这样,却反而觉得他更加清晰了些,面对面地看着他,反而看得不那么清楚,
就这么隔阵对望着,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但是谁的目光也沒有从对方的身上分开,只是他们彼此都不清楚罢了,
忽然龙陵夜手上的长剑缓缓扬起,最终定在头顶一处,微微一震,
天一众兵士的手中,都一个由极长极长的长线拴着的白色麻布袋子扔到了前方,一时间,众多的麻布袋子密布了整个空旷的城外郊野,
程悠若见此心内一惊,料到大事不妙,迅速一跃下了城墙,扬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利盾飞箭准备,天一大军即刻便要入城,我们打下襄阳城不易,今日务必将天一大军尽数击退,城在人在,誓与襄阳共存亡,听清楚了沒有,”
如果沒猜错的话,龙陵夜命令天一军队扔出的这些东西,一定是足可以破除襄阳城外埋伏的,虽说她现在还不能立刻就想到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龙陵夜命令大军一直停在埋伏之外的位置,显然已经堪破了他们埋伏的范围,射程范围之内,就是觉罗国设置埋伏的范围,
龙陵夜看到程悠若下了城墙,嘴角微微一扬,眸光仍旧冷冽得令人害怕,仍旧看着城墙的方向,低低道:“心儿,你既然仍旧如此聪明,又如何偏要蠢到做这无谓的逃跑,”
低低自语着,原本冷冽的眸光便渐渐暗淡了下來,一闪而过一抹极度绝望之色,
倘若不是她铁了心的想要逃离,倘若不是她真的对他半点儿情意也无,倘若不是她真的彻底狠了心, 她是绝对不会做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蠢事的吧,
他也真是够可笑的了,居然在前一刻还以为她对他尚有情意,所以才会來与他隔阵对望,其实……她只是想要亲眼看看他此刻有多狼狈、多可笑,
对,她是他亲手放弃的,明明是他不要的东西,此时却偏偏这样无用地再來强求着找回,所以她现在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杂耍的小丑一般,就像她曾经以为的,他看待她那样,
绝望的目光又渐渐变得狠厉起來……莫程悠若,即便是一具死尸,你也只能留在朕的身边,想逃,无论生死,朕都不会让你得逞,你爱也好,恨也罢,这辈子,下辈子,你只能和朕拴在一起,
“吩咐下去,撤退,”龙陵夜沉声吩咐道,
天一大军得令之后,迅速向三十里外撤退而去,但龙陵夜却自己随军走在了最后面,
宋将军自是不放心,紧随龙陵夜身后保护着,
“宋将军,你也随军撤退,朕自有安排,”龙陵夜却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可是……陛下,这襄阳城内此时都是觉罗国的人,万一出來个偷袭的,纵然陛下功夫高绝,却也还是难保万一啊,”宋远山劝道,
“随军撤退,朕不会有事,”龙陵夜完全无视了宋远山的劝阻,
宋远山也不敢再劝说下去了,只怕一个不小心,触了圣怒,龙陵夜见大军撤退得远了,又向城墙上看了一眼,确定程悠若沒在墙上,这才纵马飞奔,同时,手中以内力推出了一大把火折子,这些火折子都齐齐向那些白色的已经散开了口子、散落出白色粉末的麻布袋子方向而去,
“轰轰,,”
随着这些火折子的落地,原本空旷安静的埋伏范围之内,忽然响起了炸裂之声,龙陵夜策马飞奔,回身看向滚滚浓烟,嘴角一扬,眼中却沒有丝毫得意之色,他只是想着:“心儿,就凭你和长卿,也敢和朕斗,”
可是,无论这一场战的输赢,他都快活不起來了,
如今想來,此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已经在小村中和九天行宫里的短暂岁月中,被他太过纵情地给耗尽了,
美玉已碎,再拼凑回來,终究是有裂痕的,
但,即便是裂痕,又或者哪怕只是一捧碎玉,他也必须要攥在自己的手中,
心儿,朕警告过你,这一声,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程悠若听得炸裂之声,便料到龙陵夜命人扔出的那些东西是火药粉了,
城外土地下是有刀枪利剑的埋伏,但是龙陵夜将这一切都诈为乌有,那么城外就只剩下一个深深的陷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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