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珠见娘俩义愤填膺的样子感到了莫大的安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齐霸歪接着说:“不过,我早就教训过他几回,他不是好多了吗?是不是你招惹他啦?”三寸金莲也紧接着女儿的话茬:“是啊,我也骂过他多少回了,你不是说他老实多了吗?八成是你太厉害了吧?”
柳辰珠觉得很委屈,急忙辩解说:“你们娘俩管他,是好多了。但这些日子又不行了。我躲都不及哪,我还哪敢招惹他?我还厉害个啥呀?”
柳辰珠顿了顿又说:“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不这样。他不管家里的事,就知道吃饱穿暖了去干活挣钱。挣了钱就交给我,我咋花他也不管,我说啥他也听,也不吵也不闹,我们俩也就相安无事。”
柳辰珠说到这里,齐家娘俩又偷偷地对望一眼,点点头。她们娘俩的动作和表情,柳辰珠没看到,她继续说:“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动不动他就发脾气,开口就骂,举手就打。也不听我的了,也不好好地过日子了。高兴了就去干活不高兴了就不干,睡大觉,玩扑克。这些日子可凶了,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一动手来,多半是我吃亏,我也撕巴不过他。”
柳辰珠撩开自己的上衣,让齐家娘俩看。这娘俩一看那,柳辰珠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娘俩的表情很复杂,但她们的嘴巴却说的是另一套。三寸金莲拖着哭腔:“哎呀呀,我的儿呀,你咋被打得这样啊,我好心疼呀,我的妈呀,黄福贵呀,我非掐死你不可!哎呀,我可怜的闺女啊!”
三寸金莲是干嚎一滴眼泪也没有,齐霸歪更是会表演,她抹起了眼泪:“妹子,你被打成这样,姐心里真是太难过了!姐非得找黄福贵算这个帐不可!这还了得,他竟敢欺负到我们齐家头上,咋地呀,以为我们齐家没人啦?王八羔子,错翻了眼皮,有他好瞧的!好妹妹,别难过,姐给你讨个公道去!我要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看他还敢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齐家娘俩的先后表演使得柳辰珠大为感动,她觉得亲姨和表姐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她的心里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和安慰。在她受委屈的时候,亲姨和表姐毕竟站出来为自己说了公道话,尽管这些话眼下只对她一个人说了,并没有去和黄福贵当面算帐,这已使她的孤苦无助的心灵深处像熨斗熨过一样地平坦和舒服。她确信,依照亲姨和表姐泼辣厉害的个性和对自己的爱心,她们一定会为自己出气的。想到这儿,她止住了哭泣,心情也平静下来:“大姨,姐姐,你们心疼我,我都明白,只有你们才是我的亲人,你们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也一定像姐姐一样来养大姨的老。”
三寸金莲像是很慈祥地说:“你妈没了,我就是你的亲妈,你就是我的亲闺女,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你明白这个就好。”齐霸歪也似乎柔情似水:“妹妹,妈说的对,我和妈就是把你当作是亲的一样,甚至比亲的还要亲。所以嘛,咱们娘们要一条心,啥事都要听咱妈的,啥时都要想着咱妈,好好地孝顺她老人家。”柳辰珠也很动情:“姐,你说的对,我会这样做的,姐你就放心吧。”
屋子里逐渐地明亮起来,齐霸歪受不了寒冷的袭击,她几次地往炉子里添煤,炉火也逐渐地旺起来,温度也就升高了。齐霸歪脱去棉衣,说:“珠子,对付男人,也要有硬有软,软硬兼施才能摆弄好他。你也得和黄福贵说点儿好听的,也不能总是枪对枪炮对炮的,适当地哄哄,他不就听摆弄啦?”柳辰珠摆摆手说:“姐,黄福贵,他不懂道理,不懂好赖话,软硬不吃,唬啦吧叽的。”
齐霸歪反驳说:“黄福贵,他唬啥呀,他才不唬呢。”三寸金莲也赶紧说:“他才不唬呢。你别乱说人家坏话。”柳辰珠有点儿急了:“大姨,姐,他真唬。别人给他起个外号叫做‘黄二唬’你们不知道吗?”
三寸金莲有点儿来气了:”死丫头,你咋净说谎话呢?我们两家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我没见他唬,更没听说啥外号。”齐霸歪也赶快帮老娘的腔:“珠子,妈说的对,黄福贵他真的不唬,就是死倔死倔的,倔起来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过来呀。咱家和他家住过对面屋,他啥样妈和我哪能不知道?他要是真唬的话,我们也不能把你嫁给他的。”
柳辰珠听到这里,她急了:“大姨,姐,他是唬,我咋能撒谎呢?不只是别人说,我和他过一年多了也品出来了。”柳辰珠说黄福贵唬的话,齐家娘俩是听得真真切切,她们的心里明镜似的,那黄福贵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们能承认吗?她们不想承认,柳辰珠是不知道她们内心的想法。
柳辰珠以为大姨和表姐不清楚黄福贵的真实本性,所以,齐家娘俩越是否认,柳辰珠越是想说,她和黄福贵这些日子的交锋,使柳辰珠吃了不少的苦头,她心里十分委屈,也憋屈得很,她就是想和大姨、表姐诉诉自己的苦楚,以得释放!因为,她没有别的人可诉,只有大姨和表姐是她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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