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派人去查了,尤天纵及其手下有强占书吏家产的嫌疑,在火场也发现了一些被焚烧的金银财宝。”
“第二批回来的锦衣卫,臣已经命人看管起来,正在审查。”
朱元璋冷冷地说道,
“按照规矩来吧!”
蒋?急忙躬身领旨,这些人大部分人都死定了,按照规矩,挪用涉案人员的大额财产的,最轻的也是流放。
“尤天纵案查的怎么样了?”
“禀陛下,有人在洪泽湖看到了购买旅舍的张氏兄弟的身影,据他们反应,最后去的是运河的方向。”
朱元璋踱着方步,朝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叮嘱,
“叶升案要彻查,他的用人、账目、家人。你要盯住了。”
蒋琳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臣遵旨!臣已经调集了两百人去查。”
他很清楚,靖宁侯的案子才是重中之重。
“去吧。”老朱捻着胡子,慢慢走向御座,身后,蒋琳恭敬地告退了。
老朱虽然让锦衣卫的重心放在叶升的案子上,但是他其实更在意尤天纵的案子。
锦衣卫的镇抚使竟然死在京畿重地,目前朝廷最擅长侦缉的锦衣卫竟然束手无策,至今没有找到有效的线索。
这不是锦衣卫无能,而是敌人做的太隐蔽了,手尾都清理的很干净。
他将朝中的力量都摸排了一个遍,
淮西勋贵不敢,他们虽然贪赃枉法的案子不少,但是没有和他做对的勇气;
值得怀疑的还是自己的几个儿子,那些来京城一圈又回去的藩王。
还有白莲教,胡惟庸余党,......
虽然没有确定的疑犯,但是老朱斗志昂扬,
这一生,自己最不怕的就是敌人。
从陈友谅,张士诚,到大元,到胡惟庸,......
无数的敌人,他们都一个一个地被咱击败了!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朱允?看周一沙、周二沙四处乱看,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对什么都好奇。
周一沙还好,比较稳重,能够克制;
周二沙就像个孩子,不时来一声惊叫。
朱允?就带着他们在京城里逛了一圈,两个人久居深宫,终于开了眼。
即便是周一沙,也忘记了时间。
终于,朱允?催马向南丰街走去,带着他们从北向南一路缓行。
看到凤凰春的大牌子,周二沙低声道,
“大哥,这是......”
“闭嘴!”周一沙急忙喝止了他。
都知道凤凰春是殿下的,但是也都知道这个“不是”殿下的,那是陛下两个老侍卫的。
出了南丰街,朱允通用马鞭指着前面,
“那是戈江茶楼,走,咱带你们去吃一顿。”
“好啊!”周二沙大声欢呼,“殿下,奴婢早就听说了戈江的美食!”
他已经满嘴口水了。
周一沙低下头,今天回去一定捶死这个憨货!
太丢人了!
太没规矩了!
朱允?不以为意,也没时间在意周二沙的大呼小叫,他看到一个轿子从戈江茶楼离开,景阳宫的太监总管方义站在一旁,竟然是朱小二的。
轿子向南去了。
朱允通跳下马,带着周一沙兄弟进了茶楼。
让他们在大堂随便点吃的,自己去了二楼的雅间。
~
朱允?点了几个爱吃的,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休息。
忙碌了大半天,早就饥肠辘辘了。
他和老钱约定,一月内没有大事不见了,今天老钱不会过来。
时候不大,小二送来饭菜,先放下一个竹简,他才开始取下饭菜。
等小二出去了,朱允通拿起竹筒,检查封泥无误,当即打开了。
这是老钱的情报。
朱允?从中倒出两张纸。
第一张,竟然是新鲜出炉的消息。
朱允?竟然和锦衣卫的房天化千户有联系,并且房千户有大额的财产。
朱允?忍不住笑了,想不到朱小二还有这一手。
看着联系的紧密程度,说不定吕氏还没死,双方就有联系了。
竟然一出手就是一万贯,这个房干户不简单,这种财力在京城都能排上号了。
朱允?暗暗记下朱小二的这个“钱袋子”,但是现在没有动房天化的好时机。
毕竟是锦衣卫的干户,没有稳妥的理由,容易招惹老朱的注意。
他又打开了第二张纸。
这是一个人的履历。
杨士奇。
名寓,字士奇,
元至正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出生于吉安府泰和县。
养父罗性,博学多识,已逝于陕西。
现在江夏以教学为生,奉养老母。
下面是杨士奇的一些有名的
朱允?早已经饥肠辘辘,将纸收好,开始大快朵颐。
~
吃过饭,朱允?回到别院的书房,许小棠送来茶水。
他先将房天化的情报放在烛火上烧了,
看着纸张变成一堆灰烬,才开口道:
“小棠,写了两个奏疏,一个是奏请,夜里巡逻,夜宿五城兵马司衙门。第二个,向陛下推荐一个人才。”
“人才,谁?”许小棠的大眼睛充满疑惑。
朱允通将杨士奇的履历给了她。
“殿下,杨士奇,是大才子吗?”许小棠看了一眼。
“是啊。”
“没听过。”许小棠轻摇螓首。
朱允?忍不住笑了,
“天下英雄众多,你怎么可能个个都听过。”
许小棠脸羞红了,
“殿下说的是。”
朱允?也是两手准备,一手抓造反,一手抓朝堂,两个都不放弃。
在文武百官都被老朱给杀怕了,液 开在争储中站队,朱允通决定培养自己的班底。
武勋就不用操心了,淮西勋贵都是支持自己的。
现在缺的是文官。
而杨士奇最为合适,这人现在正年轻,有才华却没有功名,还穷困潦倒,正是拉拢的好时机。
只要老朱用了这个人,杨士奇就成了“朱允?”党。
在争储没有最终结果之前,他想否认都不敢开口。
“小棠,你记得告诉管家,在京城寻觅一个院子,最好宽敞一些,等杨士奇来了,就让他住那里。”
“殿下,文人高傲,他会轻易去住吗?”
“会的!他也必须去住!”朱允?十分霸道地回道。
许小棠掩嘴吃吃笑了。
朱允?端起茶杯,
“上次让你问的事,老太公怎么说?许家还有人愿意去追随你九叔的?”
谈到正事,许小棠正色道:
“禀殿下,爷爷说有三房旁支,大概六十人可以走,加上他们的仆从,亲友,有三百多号人。其中四十岁以上的男丁,都是出过海的。”
朱允?大喜,
“好啊!”
现在琉球、崇武那边最缺的就是人,尤其是懂航海的。
许小棠有些担忧,低声问道,
“殿下,朝廷不是禁海,片帆不得下海吗?”
朱允?摆摆手,
“他们暂时是去松江府,先在那里安顿下来,再缓缓图之。”
贸然送三百多人去琉球,很容易被锦衣卫察觉。
这么多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去向全然不明,以老朱多疑的性格,必定会展开彻查,到时候会暴漏更多。
朱允?的计划是先安排他们去松江府,做大明内部的生意。
松江府商贸繁荣,鱼龙混杂,更是远离朝廷,锦衣卫的监视远没有京城厉害。
待日后时机成熟,再抽调一部分有海商经验的送去琉球,这就稳妥的多了。
朱允?喝了口茶,又问道:
“给凉国公的老山参送去了吗?”
许小棠摆摆手,
“国公爷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
谢客也就罢了,怎么礼物也不收了?
朱允?的火上来了。
凉国公这招似乎避嫌了,其实并不高明,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朱要是想杀你,躲起来也没用。
朱允?站起身,
“你写好奏疏,直接盖上本王的钤印,署名,然后派人送去通政司。”
“殿下,您不抄一遍?”
“不抄,直接送。”朱允?大步向外走。朝廷没有明文规定,奏疏必须自己写。
“那,那,好嘛?”许小棠有些拿不住,这可是呈给陛下的。
“好的很!”朱允?已经走远了,远远地丢下一句话。
一炷香后,朱允通站在了凉国公府门外。
周一沙上前敲门。
里面有人回应:
“国公爷身体不适,闭门谢客!对不住了!”
周一沙尖声叫道:“是东宫的三殿下!”
“对不住!国公爷有令,不见客,不收礼!殿下请回吧!国公改去东宫请罪!”
周一沙有些懵了,回过头问道:
“殿下,怎么办?”
周二沙叫道,
“还能怎么办?你帮咱一把,等咱跳进去,将门打开!”
周一沙气的脸都白了,
“二沙,你说什么话!这是国公府!”
朱允?笑着摆摆手,
“你们两个在此稍候。”
“殿下,您......”周一沙有些不解,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朱允通一个助跑,纵身上了围墙,接着就跳了进去。
周二沙嘿嘿乐了,
“大哥,你看咱说的对吧。”
周一沙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闭嘴!”
里面的门房、护院都吓了一跳,
“谁?”
“什么人?”
“呃,殿下!”
“小的拜见殿下!”一群人匆忙跪下施礼。
朱允通没有理会他们,大步朝书房走去。
一群仆人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只能远远地吊着。
凉国公府十分静谧,朱允?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一路前行,沿途打断了几只蟋蟀的鸣叫。
偌大的国公府,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
前面就是书房。
昔日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现在只有一只麻雀停在月亮门上,欢快地蹦蹦跳跳。
等朱允?进了院子,一眼看到了书房坐着一个人。
骨架宽大,头发灰白。
正是凉国公蓝玉。
只有他一个人,背影萧瑟。
蓝玉听到了脚步声,
“谁啊?别来打扰老夫!”
“舅姥爷,是我!”朱允通踏进了书房。
蓝玉惊地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朱允?挑挑眉毛,
“跳墙进来的。”
蓝玉哭笑不得,
“殿下,快回去!老夫这里来不得!”
陛下现在已经对淮西勋贵磨刀霍霍了,怎么还能来呢?
朱允?却自顾自地招呼:
“来人,给本王上茶!”
朱允?点点头,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径直坐下,
“舅姥爷,您也坐。’
侍女送来一杯茶就退下了。
蓝玉没好气地挥挥手,
“喝了茶赶紧走!殿下,武勋人人自危,殿下近期不要和我们这些武夫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