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四蹄翻飞,闪电一般向外冲去,拦截的人只好向两边快速翻滚躲避,
战马冲了过来,房元化向追踪的人挥起了军刀,只是砍了一个空。
战马风一般地冲出坊门。
拦截的人见抓捕失败,有人当即扔出了手中的短刀,
短刀在夜色中划过,从房元化的左肩划过,带起一道血线。
房元化没有回头反击,更没有在乎肩上的伤口,只是一味地催马狂奔。
再慢一点锦衣卫该来了。
自己这个主犯逃走了,蒋肯定急疯了,
北面不远就是长江,只要冲到江边就能逃出生天了。
他甚至已经闻到了随风飘来的水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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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就是十字路口,房元化稍微放慢了马速,需要向左拐弯了。
突然,前面冲出一队锦衣卫,
他们持着绊马索,快速拦在了路上。其他子持着长枪、军刀在两边虎视眈眈地等候。
昔日的袍泽,现在要生死相见了。
房元化心中?然,来的好快!
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锦衣卫肯定是刚来的,巧打误撞遇到了。
现在满城锦衣卫了吧?
房元化猛拉缰绳,战马一声长嘶,前蹄猛地抬起,又重重落下,
战马暴躁地不断打着响鼻。
房元化企图拨转马头,换个方向。
几声弓弦响,房元化没来得及反应,几根羽箭飞来,有的射中了战马,有两根射在了他的身上。
弓弦的响声不断,几个呼吸之间,战马、房元化都身中数箭。
战马还能勉强站住,房元化再也坐不稳了,从战马上掉了下来。
锦衣卫的番子冲上来,用长枪抵住了他。
房元化绝望极了,该随身携带毒药的,这个时候就死了是最幸福的。
想到锦衣卫的刑具,房元化吓得脸色苍白,不断哆嗦。
番子将他用五花大绑,扔上了一匹战马。
房元化看着周围的锦衣卫,大部分都是熟人,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呵呵笑了,
“大家同袍一场,不用这么狠吧?”
“陈柱子、董大虎、王天华、......”
他一一点着番子的名字。
那些人都黑着脸,没人理会。
房元化继续道,
“给咱一个痛快,咱给你们一个大富贵,咱在一个地方藏了一大笔钱。”
有人看了看他,明显心动了。
大家都知道,房元化很有钱,极其有钱。
一个百户大步挤了过来,伸手捏着房元化的下巴,用力一捏,
随着味吧一声轻响,房元化的下巴被卸了下来。
百户冷冷地扫视众人,
“不想死的,都老老实实押着他回去,送进诏狱!”
众番子都低下头,没人再去看房元化。
房元化趴在马上,战马颠簸,让他想吐,干呕了几声,只流出一些口水。
他绝望地看着地面,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想死而不得。
月亮已经挂在了中天。
月华如水,蒋?黑着脸大步走进了北镇抚司。
指挥佥事施永良带人迎了上来,
“指挥使!”
“嗯!”蒋?点点头,脚步不停,“咱下去看看,忙你们的吧。”
施永良明白,指挥使这是要和房元化单独谈,便将众人留在上面,目送走了下去。
在地下最隐秘的角落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牢房,
牢房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大小,
但是这个牢房独立在一个墙角,和其他牢房不仅不相连,反而离的有些远。
牢房里很潮湿,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房元化躺在地上,虽然手脚都带着铁链子,但是铺的干草明显是新换的。
这也是房元化享受的一点残存的同袍情谊。
一个亲兵守在了门口,蒋琳自己走了进去。
房元化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正失神地看着牢房的顶部,那里有一个水滴正在缓缓汇聚。
他算了时间,一刻钟就会掉落一滴。
听到脚步声,房元化转头看了一眼,入目的是脸色铁青的指挥使,他不由地笑了,
“指挥使,属下被捆的太紧了,不能起身见礼,您多谅解!”
蒋?冷哼一声,
“这么懂礼了?”
他上前蹲下身子,右手大拇指径直按进了房元化右腿的箭伤里。
房元化当即疼的满头青筋跳动,梗着脖子大声惨叫。
蒋?的大拇指在伤口用力按了进去,整个大拇指都深深地陷进去了,他又用力拧了拧,
直到房元化开始翻白眼,大口喘息,却无力叫喊,他才抽出大拇指,在房元化身上蹭了蹭血迹。
房元化犹如岸上的鱼,大口喘息,浑身大汗,犹如一摊烂泥,瘫软在干草上。
蒋琳蹲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终于,房天化的气息喘匀了,态度老实了很多。
蒋琳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也是锦衣卫的老人了,各种刑具你都熟悉。该说的都说出来,别让孩儿们为难。”
房元化惨笑一声,
“咱老实说了,刑罚就免了吗?”
蒋?嗤笑一声,
“咱的老命差点折在你手里,你说能免呢?”
房元化的脸色更难看了,北镇抚司的刑具可谓琳琅满目,单是想一想,他就想现在死。
他已经后悔了,逃过跟踪,就应该立刻自裁的,
不该还抱有希望,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
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想抓到自己,锦衣卫、刑部、五城兵马司、应天府、朱允?、淮西勋贵、
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蒋琳看他惶急的眼神,心情更加舒坦了,
“现在后悔没早死吧?”
“晚喽!”蒋琳双手扶着膝盖,缓缓起身,
“你先歇着,很快就要过堂了。
“别想咬舌自尽,你知道那玩意不好使。”
房元化看着他,突然道,
“给咱一个痛快,咱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和你交换!”
蒋?呵呵笑了,猫戏老鼠一般看着他,
“你有一个大宝藏?”
房元化却说道,
“咱有一个秘密,一个皇孙的秘密。”
蒋琳的笑容凝固了,很快换成了冷峻,他死死地看着房元化,心跳的厉害,
“哪个皇孙?”
房元化暗暗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指挥使,给末将一个痛快。末将就告诉您!”
蒋琳眼神闪烁,再次追问道:
“哪个皇孙?”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十之八九和朱允?有关。
毕竟锦衣卫番子看到了方义和房元化见面。
“东宫的。”房元化依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蒋琳再次蹲了下来,和东宫有关的秘密,无论是朱允的,还是朱允?的,都值得拥有。
“大概说一下吧,让咱听一听。”
房元化看看外面,只有一个蒋琳的亲兵在外面,他低声道,
“末将和朱允?殿下有联系。”
“你怎么认识的他?”蒋?确认了答案,又问出了心中一直隐藏的疑惑。
“末将曾在灵山卫担任指挥佥事,是走的太子妃的表兄沙冠英的路子,而沙冠英就是找的太子妃,末将才得以调任京城的。”
蒋琳点点头,
“咱明白了,咱就说怎么会从这么远的卫所调一个人来。原来如此!”
他再次起身,转身向外走,没有再问关于秘密的事情。
房元化以为他不需要秘密,正要开口哀求,远处传来脚步声。
蒋?低声道,
“撑住了,四更有人来找你。”
蒋琳大步出去了。
外面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听到内奸被抓,众人都来看个稀奇。
蒋?大声吩咐,
“让郎中都看仔细了。这贼的箭伤很重,要让他多撑几个时辰。”
房元化暗暗松了一口气。
成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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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书房,朱允?在书案后坐下。
出了皇宫,他先去了五城兵马司,叮嘱负责巡夜的将领不许大意,最近一段时间还要加强巡逻。
之后他带着士兵,在中城转悠了两圈便回了别院。
朱允?刚端起茶杯,老吴就送来了两份情报。
一份是刚发生的,追踪房元化的人失败了,房元化被锦衣卫带走了。
朱允?将情报放在烛火上烧了,
房元化对他已经无关紧要,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被锦衣卫抓去,蒋琳应该知道房元化和朱允?的秘密了吧?
不知道如何利用。
去禀报老朱?
还是自己藏起来,有一天去和朱允?勾兑?
朱允?打开了第二份情报,竟然是关于琉球的。
造枪的庄松德去了松江府,又造了一批短枪送去了琉球;
叶升获罪后,他的一批手下被送去了琉球。
精锐的将士,手持火枪,横扫了群岛。
现在朱允?的势力已经完全控制了琉球。
他们还对外宣称,是山南国统一了中山国和山北国。
朱允?心情舒畅了不少,终于有了一块地盘。虽然是遥控的。
现在琉球的人分成好几股,有出自武勋的,有自己招募的底层武人,还有在沿海招募的流民,还有少部分琉球的土著。
朱允?铺开一张纸,拿起毛笔。
今晚他自己先筹划一个琉球发展的思路,明天要去见一次老钱,商量琉球后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