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悄然爬上夜幕,星辰在雨后的春季更显明亮。
黄草梁的土台之上,一群身着甲胄之人围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在激烈地讨论。
“将军,乱石坡距离我们只有七十里不到,末将愿率骑兵营,一个奔袭即到,定杀他个人仰马翻。”王琮攥紧双拳,眼中满是对战斗的渴望。
“王校尉此言差矣...”阮凌川摇了摇头,伸手在地图上比划了起来,“你们看,乱石坡前面是一条非常窄的山路,我们的骑兵在此地形之内行动受限严重,不仅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反而可能让吐蕃杀一个回马枪。”
章功绰盯着面前的地图,又抬头?望了一眼远处起伏的地形:“凌川说的没错,这种地形下,我们只能伏击。”
王琮略有沮丧的走到了一边,这时李承岳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骑兵有骑兵的作用,步兵有步兵的优势,我们要根据实际情况采取不同的作战方式,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自己的兄弟少一些伤亡。”
闻言,王琮的眼中焕发出一丝新的光亮,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叉手抱拳向李承岳行了一个军礼:“末将眼光狭隘,实在惭愧!”
李承岳摩挲着腰间的虎头腰带,目光望着远方,缓缓开口:
“为将者,所带军马不过数万,所战也不过某一战斗而已;而为帅者,要统筹三军,各军直接的配合,后勤粮草军械的配备,以及地方州县的支援等等...”
此番话一出口,王琮立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身后众人也早已起身,这些人齐刷刷地看向李承岳,眼中竟生出一种只有在崔希逸身上可能看到的崇敬!
月头高悬于夜空,微弱的月光照耀着梁上的玉门军大纛。
李承岳在沙地上踱步,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朱笔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
众将看去,这三个圈正好将启伦央措紧紧地包围在中间,只留下向南的一条山涧小路通向黑崖子岭。
“将军??是想...”阮凌川一拍大腿猛然醒悟,“三面围堵,将益旺多吉的大军逼入山涧,使其马军骑不得马,步军布不得阵!”
章功绰看着这三个朱砂标记的圈,双手握拳一砸:“对啊,把他们逼入崎岖的地形,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
“传我将令??”
李承岳站在土台之上,手中令旗挥舞:
“章功绰,陌刀营寅时初刻出发,伏于启伦央措北侧缓坡。王琮,辰时拔营,将战马隐蔽在东侧密林之中。阮凌川,寅时三刻出发,埋伏在西侧的半坡之上。”
“众将皆于四月初六卯时三刻前到达预定位置,为益旺多吉‘网开一面’,让他知道玉门军的实力!”
“是!末将领命!”
众将接到命令后,即刻返回各自的兵营,安排接下来的战斗任务,同时将刚刚战斗中受伤的士兵调回赤金镇。
李承岳在一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伏击战,要一举击溃敌人:“尉迟思皓,斥候营即刻出发,前赴启伦央措探查敌情,前哨设在三十里处,一刻一报。”
“另外??”他伸手叫住准备回营的尉迟,“以最快的速度传令刘侃,调二十架伏远弩和七日的粮草,即刻开赴启伦央措,过时不到者,定斩不饶!”
“遵命...”尉迟思皓叉手行礼,“末将马上去办...”
看着各营忙碌的身形,李承岳冲着高适说道:“高先生,您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高适听此言,摇了摇头:“将军思路清晰,对战机的把握异常精准,善于利用地形的优势,发挥己方军队最大的优势,如此精密部署,莫说是益旺多吉,即便是悉诺逻亲自前来,也未必是对手!”
“高先生谬赞了...”李承岳盯着身旁跳动的火焰,心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为防止万一,临行前我已密调铁鹞子营在黄草梁后方等候,现在是该让他们行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