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滋味(1 / 2)

重返1977 镶黄旗 2207 字 3个月前

这天下午,洪衍武和陈力泉可真没白去。

敢情经过三个礼拜的陆续调整和琢磨,“张大勺”终于把“太爷鸡”的味道还原成了jiu chéng七。

至于差的那三分不同,也不是不及,而是超越。

因为“太爷鸡”虽然带有茶香,可最后一道工序是却烟熏。

而京城的鲁菜又向来最重熏味儿。

“张大勺”在这方面自然经验老道,有独到之秘。

那么由他这位专家高手,试过了七八种方法,最后才定下红碳掺柏木锯末,加五味香薰的办法,自然就比原版高明了一筹。

另外,鸡的选用也很重要。

老爷子呢,几乎把京种的本地鸡都试验了一遍。

大的小的,公的母的,两斤半到四斤各有不等。

这天试的这一次,又是六只鸡一起做的。

终于能确定用本地油鸡的种,一年半的小公鸡肉质为最佳。

并且这次烟散取鸡,他还给加了一道刷芝麻油的额外工序。

这就让鸡看着更红亮,卖相更好,也更提香。

说到味道,等晾过半小时切了一只一尝。

皮香肉嫩,茗味芬芳,吃后口有余甘,连骨头都入味儿了。

这也就是说,经过小一个月的努力,参照着秘方,外加自己的琢磨。

“张大勺”终于用京城本地的原材料,把这道广府“太爷鸡”给成功“移植”过来了。

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比原版更讲究,更精道。

有意思的还有今天整个拍摄过程。

因为这天气,“张大勺”家的厨房又是烧灶的,那自然越来越热

不用说,任谁穿着衣服长时间在这里做菜,简直就是活受罪。

所以这老爷子开始还勉强维持着体面,可后来实在是热得受不住了,再坚持恐怕要休克了。

最后也就只好跟洪衍武、陈力泉他们一样,光着膀子,脖子上搭着块毛巾,就给录了下来。

好在洪衍武知道这道菜的核心技术是什么,前世经历过数码时代也提供了一定拍摄经验,他十分明白镜头该何时推近又何时拉远。

拍摄的焦点还算恰到好处,这样老爷子zou guāng的镜头才不算太多。

否则要不知内情的人日后一看,恐怕会误以为是八十年代初,一家黑作坊的罪证记录呢。

当然,这遭罪毕竟没白受。

鸡能做出这个味道来,就连“张大勺”自己都高兴。

“怎么样?别看咱是鲁菜厨子,做粤菜也像那么回事吧?”

嘿,这老爷子,是够可爱的。

他只顾没口地自我夸耀,差点连鸡钱、料钱、炭火钱,都忘了找洪衍武要了。

而作为出资的大老板,洪衍武和陈力泉也没空手而归。

四只成品鸡,自然是让他们骑着挎斗大摩托,“突突突”地给带回去给家人加菜了。

这样不但洪家,水家都有了,给水清和孩子又单留了一只。

甚至洪衍武他们哥儿俩,还能带走一只晚上去赴约会朋友。

唯独就是水清知道洪衍武和陈力泉晚饭不在家吃,担心他们酒喝过了量。

于是在洪衍武洗了把脸,急匆匆拿着东西走出家门,要去找等在门外的泉子档口。

水清忍不住又追出来,站在门口叮嘱了几句。

“注意点儿量,你们哥儿俩都别喝多了,还开着摩托车呢……”

洪衍武应了声“知道了”,忍不住又三步并做两步走回到水清身边,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

正巧隔壁邻居婶子出来倒垃圾,一抬头就看见这小俩口亲得“滋滋”有声的样子,吐了吐舌头顿时退了回去。

结果水清脸也红了,她赶忙推开洪衍武,缩回了屋。

但仍旧小声嘱咐了最后一句。

“早点儿回来,等你……”

说真的,此情此景,让洪衍武心里真是充满了对家庭依恋,实在有点不乐意走了。

要真能由着他选,一定是留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了。

可没辙啊,这事儿是早就约好的。

“红叶”那小子从上礼拜就给他打电话,说好一定要他来自己家吃这顿饭,想要跟他和泉子谈点正事。

这是老大哥了,就冲以前他在江湖上刀头舔血,人家一直坚定不移地托着他,怎么都得去一趟啊。

否则那不得让人骂娘啊?

这样傍晚六点半,太阳刚要落下的工夫,洪衍武和陈李泉就准时到了“红叶”的小破屋。

要说如今这里的样子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屋里干净了不说,还透着股子文艺范儿。

像墙上不但挂了“红叶”自己的剧照,破三合板的书架也换纯木的书柜了。

写字台上还有了镜框、花瓶、座钟。

一桌子的菜也是极为丰盛,有鱼有肉。

而且陈培斯也在这儿,他正坐沙发上跟“洪叶”聊天,显然俩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可洪衍武倒好,一进门来,毫无欣赏之意。

只把带来的鸡和一罐子臭豆腐往桌上一放,跟陈培斯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债主子一样大咧咧的问“红叶”,答应自己的窝头做没做。

给“红叶”气得,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

“你们俩有病是怎么着?跑我这儿就为了吃臭豆腐就窝头啊?”

这话立刻让陈力泉胡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

可偏偏洪衍武却还振振有词。

“那怎么着,我们哥儿俩就馋这口儿。不瞒你说,我妈最烦就这味儿。我如今自己又结婚了。既不能熏老娘,也不能在自己屋里熏媳妇。我不来你这儿吃我去哪儿吃啊?”

说着不管不顾就给罐子拧开了,嘴里还理所应当似的催问。

“哎,我说,窝头呢?倒是拿来啊你……”

好,味儿这叫一汆,整个屋儿都臭了。

“红叶”阻拦不及,恼羞成怒,差点没一烟灰缸甩过去砸他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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