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她悄然立在叶礼怀的身后,一声不含芥蒂的呼唤让老人钢铁般坚强的心瞬间柔化,他的眼中蕴满欣慰的泪水。
“乖,真是个好孩子。”他怜爱地抚着她的头,心中不无欢喜与激赏。这孩子,竟有着常人无法达到的宽阔胸襟,难得啊。
“小曼,我都跟他们说了,你是我们叶家的三小姐。老天既然让我们一家人以这样特殊的方式团聚,就是希望我们都不要再带有遗憾,这一定是你妈妈在天有灵。小曼啊,克天他有话想跟你说。”老爷子笑得开怀,他身后走出了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叶克天,她的亲哥哥。
她的心一热,眼泪竟突然滑了下来。原来她还有个哥哥,这曾是她儿时最大的梦想,在她被欺负被排挤时,她曾多么希望有个哥哥从天而降来拯救她。原来真的有。
叶克天轻轻为她拭去了泪水,他的眼眶发红,抿紧的唇包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个紧紧的哥哥式的温情拥抱。
“小曼,我们终于见面了,欢迎你回家。”
“哥。”她的哥哥长得真帅。她湿润的眼眸含着纯粹的笑意。
“小曼。”
她从哥哥的怀里抬起头看向来者,想了片刻,还是笑着喊道:“爸。”男人立刻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她望向她的“家人们” ,那里有她的婶婶姑妈姑父、堂哥表妹表弟,不管他们当中是否真心接纳她,但此刻她是温暖的。
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高兴竟比签下上亿的生意更甚。他抬头看向四周,全家人都来了,就独独不见了一个人,“克澜人呢?”
叶克澜。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母亲夺走了她母亲的幸福。他们又该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叶小曼心情复杂地想着。
要论心情复杂,没人比得上此刻的叶克澜了。
他躲在海边的悬崖峭壁上,无从悲,也无从喜。人家一家团聚,根本没他的事。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个破坏人家庭的私生子,他在家里无足轻重,不过是名义上的四少爷,有再多的钱,再多的玩乐,他还是个卑贱的私生子。
他仰着头笑容澹澹,嘴角的玩世不恭看着竟透出一股子自暴自弃。
叶小曼那倔傲直率的性格,独特的慑人气质,他比不上,她才是真正的叶家人。至于他叶克澜,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原来你躲在这里。”
他回头,看见叶小曼就站在几米之外,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的轻嘲。
倒挺潇洒。他扯了扯嘴角,说:“站过来点,你就快掉到海里了。”
“还懂得开玩笑,我以为你一个人躲到这里来自怨自怜了。”
看着坐在身旁神色轻松的她,他不禁纳闷,“你是真看得开还是装的?我们俩——”他比比自己再比比她,“应该是死敌之类的关系吧?”
“是没错啊,”她转向他,眼神带着诡异的微光,“不过你撑死了也就是个不事生产的败家子,要整你多的是机会,你可别想分到一毛钱。”
他低头猛笑,她这么开门见山的说话倒对了他的胃口,他最恨那些高来高去的耍心计。
瞥了他一眼,她的唇边也悄悄扬起一丝浅笑。
“对了,你那天那副没出息的孬样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日后你若讨好得我开心就算了,若是惹得我不高兴,我就实况转播给你那些女朋友们,了解了吗?”
她拍拍他的脑袋就要走人,眼里满满的都是使坏的笑意。欺负人的感觉真好,尤其是欺负一个有点小恩小怨的弟弟更是好玩。
可有人很不满的大声抗议了,“喂,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谁理你啊。”她有预感,撇开身份,他们会是最合得来的。
扬长而去。被丢下的人吹着海风,忍不住地笑。这个叶小曼,有点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大帮人四处游玩,去看了美人鱼铜像,逛了蒂沃利公园和圆塔,然后又跑去奥登塞市区参观安徒生博物馆,这里是叶小曼最渴望去的地方,红瓦白墙,临街的一幢幢古老式样的建筑,使人感觉仿佛回到了19世纪安徒生生活的年代。最后他们又去看了大贝尔特海峡大桥,它是世界上最长的悬索桥之一,蔚为奇观,大呼过瘾。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叶小曼算是明白为什么爷爷会集体出动这么夸张了。这一家人说是性格爱好各异,其实向心力根本不在同一个方向上,不仅相处模式生疏平淡,且各有心思,想来老爷子希望一家和睦,这才带着这么一大帮人出国旅游,想增进彼此间的感情。
她知道叶家在M市是大家族,也就是所谓的豪门,以前挨穷吃苦时她也曾天真地幻想过发大财住豪宅,但现在只觉得受不了,以前就算苦与妈妈也是一起吃一起笑,现在她的这些家人围在一桌吃着山珍海味,却是死气沉沉客客气气的,她只听得到筷子汤匙碰触盘子的冰冷声响。
“我吃饱了,大家慢用。”她有些捱不住了,推开桌子她只想跑出去透透气,这家小旅馆的后面看星星非常的美。
叶克澜喊住了她,“哎,等等我。”
最近他总是缠着她,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似的。她耸耸肩,反正有个陪玩的也不错,好过与她的那几个大家闺秀的表妹一块相看两瞪眼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