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梓意识清醒后才知道父亲翻了他的手机,打电话给叶小曼说他车祸的事,他有些生气,但仍忍不住心生期待,她会来看他吗?
可等来的只会是再三的失望,就像他以为马路上的女孩是她,冲出去的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的竟是——就这样一起死了也好。
内心的伤远比身体的伤更为折磨人,他的心自分手那一天起就像在火上反复的烤一样,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直至焦脆发黑。即使只是片刻闪过的念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即使这样的恨,他都宁愿伤的是自己,而不能是她。
也许老天是要给他一次静心思考的机会,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他反而多出更多的时间去想,想她,想这一年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他们在一起时的回忆都是快乐而甜蜜的,她像个天使翩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她对他的付出远出过他对她的。那他恨她什么?不再继续为他付出吗?她只不过是选择了自己的路。
放手吧,让她自由。
无人的单人病房里,他的脸贴着洁白的枕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心好痛。他抿着双唇,眼睛痴痴然地看着窗外,心跳瞬间停止——
她一身淡紫色连衣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如从天而降。
她的眼神冷淡地扫过来又移开了,他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消失在窗外的草坪之上。心里一急,他欲起身却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绞痛,他再度重重地躺倒在病床上,无力,无助。
那种只能看着她离去而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很糟糕。握紧拳头不顾浑身的伤口,他一次又一次地捶向床板,恨透此刻无能的自己。
“其实你已经好了不少,不用特地跑来医院一躺,我可以带上仪器去叶家帮你检查的,何况还有克宇在。”
说话的正是被叶小曼临时拉来为柳冬梓做手术的钟勤,他正好是国内疑难杂症的新领军人物,也是叶克宇在美国时的同窗好友。
叶小曼没说话,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柳冬梓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难道他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细长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反而是陪她来的叶克澜掩不住贼贼的笑意,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钟勤。”
“咦?”钟勤纳闷地看着明显心情不太好的叶小曼,又看向叶克澜,脑瓜灵机一转,就想通了,“哦——,就是那天被车撞的那个小子吧?话说长得不赖啊,有几分姿色。”
说着与叶克澜对视笑得坏坏的。这两人倒是十分之投契,相识不久却活像一对双胞胎似的同声同气。
叶小曼没心思跟他们闹,瞪着钟勤的眼里蒙上薄薄的怒气,质问道:“你们医院没有好好照顾他吗?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冤枉啊!”钟勤夸张地叫道,表情幽怨非常,“我们是救人又不是他的私人保姆,他住的单人病房环境已经是别人无法比的了,再加上高级营养师配的营养餐,祖奶奶,你还要埋怨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睡在医院的走廊上等病床?”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已显得严肃认真,不可否认,他是个负责的好医生。叶小曼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只是心中的挂念让她无法变得理智。她沉默不语,神情显得有些忧郁。
叶克澜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觉得很是心疼。如果柳冬梓的存在只会令她一直不开心,他希望这个人永远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别这样,小曼,他刚动完手术是比较虚弱一些,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放心吧。”钟勤最见不得美人忧愁,忙安慰道。
“我明白。”她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不散的阴影。
其实罪魁祸首是她才对,她才是这场车祸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