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清晨,东方的天空才刚显出鱼肚白,陈广圣就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
没办法,人老了就老是睡不着,想着早点起来,能多干些活,多散发些余热。
每天早晨工作之前,老人都要给自己泡上一杯茶。茶叶来自他的故乡——大唐,每年的春季,皇帝陛下总会将下面进贡的最好的春茶留一份,差人送来给他。
闻着泡开的茶叶的清香,然后慢慢品味着温热的茶水,那种故乡的气息便一下子沁到了心里,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青年,在大唐闯荡的那些日子。
一杯茶下肚,太阳也爬了出来,柔和的晨光透过东边的窗户投射到办公室内,陈广圣打开文件袋,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你们要干什么?!”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以及艾布纳的训斥声。
艾布纳是个严肃刻板的年轻人,每天都会来的这么早,而这时候大部分白院的老师和学生应该都还没起床。
但是今天是怎么回事?艾布纳怎么好像和别人吵起来了?
陈广圣能够听出艾布纳声音里的愤怒,对于机械一般的艾布纳来说,这是非常少见的事。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向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外,艾布纳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先进去和老院长问声早安,但在他开门之前就遇上了一群黑衣人。
四方学院的色彩很分明,白院几乎就没有穿黑衣的,黑院则正好相反。
这群黑院来的人一共十五名,他们来势汹汹,一路上凡是稍微碍着他们的人都被蛮横地推开,就连走廊里的花瓶和垃圾桶他们也不放过,路过时都给一脚踢翻。
艾布纳知道这群人来意不善,于是便开口制止。
然而他的喝止并没有任何意义,黑院人向来横行无忌,在他们眼里普通的人类根本就没有地位。
为首的黑衣人是个中年男人,他双眼深陷,嘴角下垂,整个人宛若皮包骨头。他一只手搭上艾布纳的肩膀,就要把艾布纳推开。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陈广圣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眸子好似要喷出火焰:“莫查德主任,你在干什么?是想挑起黑白两院的争端吗?!”
被称为莫查德的正是要推开艾布纳的中年男人,此时,他下垂的嘴角终于向上勾起:“两院争端?你们白院拿什么和我们争?!就靠这样一群书呆子吗?!”
说话的同时,莫查德的食指抵着艾布纳的鼻尖。
被人辱骂,艾布纳却并不生气,他面无表情地推开莫查德的手,不带丝毫感情地说:“白院并不全都是我这样的文职人员,和你们黑院一样喊着‘力量为尊’的人也不少。”
莫查德惊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现,以至于差点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
“莫查德,你到底想干嘛?!”
一声怒喝拉回了莫查德的思绪,死气沉沉的脸上快要落光的两道眉毛竖了起来:“李玄机在哪?那个混账小子在哪?!快让他滚出来!”
“他又犯了什么事?”既然提到李玄机,陈广圣就知道事情不会好。混小子就会惹事!心里骂了一句,但他不可能直接交人,总要弄清事情缘由。
“犯了什么事?他闯了我们黑院禁地,打伤了我们的学生!”一提到这事,莫查德就来气。
前天夜里,李玄机闹出的动静太大,上千妖兵在黑院上横空而过,犹如洪流。幸而看守小院的十三个学生身手不凡,有躲避及时,这才没被碾碎成渣。尽管已经躲开,但他们也落下重伤,如今都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躺在医务室。
堂堂黑院居然被白院一个学生欺负到家里来了!
知情的一瞬间,作为黑院院长底下的头号人物,莫查德主任直觉得老脸都丢尽了,当时就闹上了理事会。
可理事会似乎对此有所顾忌,非要走公共程序,这才拖到了今天,要不然莫查德早就直接闯进白院将那劳什子李玄机给抓来了。
陈广圣沉默不语,右手捋着胡须,由于用力过猛,雪一样白的胡须脱落了不少。好半晌后,他开口:“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李玄机只是我们白院一个安分守己的普通学生,哪有本事打伤你们黑院学生?”
“老东西,你想抵赖不成?!”莫查德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嘿,你赖也赖不掉,到时候自会有理事会出面!”
理事会,又是理事会!陈广圣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