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鸢尾绽兮紫光烁
伊寒出了冕室,一时间感到心神不宁。巨饕毕竟是共工奉献出来守卫望羽冢的神兽,这一丢该如何是好。更无奈的是,伊寒不知道颛顼抓了巨饕是做什么的,他要是用神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可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当年黄帝仙逝曾经交代,一旦望羽冢有变就去世外的敛忧墟找他。如今,恰是望羽冢遭到他的孙子的袭击,该怎么办才好。
玄玄无聊地在地上兜圈圈,全然不似大战重伤后的样子,不时还看伊寒两眼。伊寒忽然问道:“共工的神兽和哥哥的遗嘱,我先解决哪一个好呢?”,玄玄煞有其事地嘶嘶说着,不时还摇摇尾巴。
“也对啊,毕竟望羽冢的安危大过一切,只能暂时对不住共工了。”
玄蚺点点头,又嘶嘶了几声。
伊寒一愣,问:“敛忧墟在那种鬼地方?我怎么去啊!即使到得了敛忧墟,颛顼不可能会让我从那里出来,他恨不得我死,你是知道的!”玄蚺吐吐舌头,不言语。伊寒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回到了帝宫的颛顼满心不悦,付出巨大代价才得来的瑜瑾环被打碎了一只。暮潮境时代,这个小环乃是海蝶千主之物,其威力之大世所罕见,那个伊寒的能耐到底有多大啊!
侍女端上茶,他呷了一口便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侍女惊恐地跪地求饶,颛顼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滚出去!”侍女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地收拾好碎茶盏出去了。
但是转念想到怡血石成功在望,颛顼又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件胜利在望的事情,只要能把伊寒对付了,他才能做真正的天帝,这个“代”字必须去掉。
“参见陛下!”金神忽然进来这一行礼,令颛顼一惊。
“皇叔何事?”颛顼敛气而问。
“闻听陛下去了祝融那里索要紫辉蝶,臣有几句话不得不说。”金神道。
“皇叔请讲!”颛顼保持着君王起码的风度。
“凡事顺其自然则可,臣知道陛下对伊寒宫主有所戒备,但是她毕竟是臣的亲姑姑,先皇和陛下可以说都是她一手带大的,身为姐姐身为姑姑她可谓仁至义尽。两代先皇托皇与她,必有其道理,陛下大可不必心急。紫辉蝶是她拼了性命打死的,她比先皇更有资格处分这几只妖蝶。望陛下凡事三思后行!”金神拱手道。
颛顼冷冷看着皇叔,这话他从前朝元老处听腻了,但是在对付完伊寒之前他还得继续听下去,没有为什么,伊寒是黄帝的亲妹妹,是父皇的姑姑!整个天庭都只记得这个贱魅,而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看了皇叔一眼,淡淡地说:“颛顼谨遵皇叔教诲!”
“此文乃伊寒所作,但愿陛下能对宫主不易之处境有所体谅。”金神递上一封草绢后,道安礼退下。
颛顼展开来一看,其文曰:有花嫣然,谓之鸢尾。锦簇晕蓝,碧丝曵曵。绽之浅夏,绚若蛱蝶。南疆缀溪,零星自色。
蓝紫为习见,冰白则尚贵。颜姿异百花,故其理而违①。南地湿热,林高深密,清溪浅水,花尤喜之。人亦类②此,适善地。
花宁美于野,不娇万艳丛。
月浮云烟寒光流,叶摇雨露冷泪凝。夜沉喧声,鸢尾不语。妖曼诡灵,术士惯以之作法。世人多恨③,怨其鬼力。鸢尾一介凡花,盖术士强誉④。毁之爱之⑤,花行其道。不为术士增彩,不为谤夫减色。
黎初重华,霞帘东挂。天帷渐起,盛世繁花。鸢尾独任性,不竞百花媚。绿绸紫绾似喋吻,清丽无馨蜂犹撞。容欠香兮,亦傲于群。
有婀娜者嫉害,阴其光摄其沃。花摇一抹青艳太息⑥,婀娜者何其浅薄!不移其美,乃固性自为。南疆无秋至,百草常菁菁。婀娜者耗尽毕生之盛,竭精以枯。花亦怜之。
尝有明艳者怨鸢尾,害其精华,委其生气,日趋于枯。鸢尾漠然,此乃明艳者已过。终日颓废,精华必散,不思进取,自无生气。安可推错于鸢尾?余以为物竞天择,强者自强,弱者之弱不可恨及强,当究已过!
惊鸿绝尘之姿,乖张冷傲之性。赏花不近美兮,步踟蹰于丛外。非鸢尾毒剧兮,臂聊娟⑦于花顶。远观胜于迫察⑧,及近不如回望。灼灼冰白耀目,夭夭蓝紫烁光。
此乃颛顼父皇往日珍藏之物《鸢尾赋》⑨,不想竟是伊寒之作。颛顼的心有些乱了,幼时母亲女枢早逝,颛顼就被托付给父亲的姑姑伊寒抚养,待他过一百岁后才回到父亲身边。平心而论伊寒宫主没有对不起他什么,只是挡住了他成为正式天帝的路。七百年前先皇昌意仙逝,是她一句颛顼尚幼不足担帝王之任,以至于这么多年他帝号前的“代”字去不掉。
正想着,忽然一顿混杀声传来。大批侍卫围到帝宫之前,颛顼感觉发生了大事,又不敢冒险前去探知何事,一时竟犹豫在宫中不知所措。一个蓝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颛顼扣指起咒,瑜瑾环在他换种微微闪光!
“好个颛顼!这等窝囊样子,枉为昌意之子!” 那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颛顼的心登时一沉!“颛顼,交出巨饕,这是共工的神兽,不是你的!”说话间,伊寒已经杀到颛顼跟前。
“普天之下,有什么不是我的?”颛顼桀骜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