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艾婉婷、洛云汉、杜若礼、黎焯等人也均在现场。
“真不错,看来邓准老儿是看不见后日升起的太阳了。”
“对,邓准一死,革命党的士气一定会大大的振奋。”
洛云汉当即摩拳擦掌,而黎焯也在一旁跃跃欲试。
可霍雨桐却面露难色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雨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想说就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冯少白见其眉头微蹙,因而立即开解对方。
“好,那我说了,我觉得大伙现在不要盲目乐观,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邓准既然是来接他母亲的,那也就是说他母亲会一路跟随他回府,说不定二人还会同乘一辆车轿,那样的话,我方同志射击时,就得保证不能伤及无辜。”
“子弹无眼,一旦双方交火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要是这老人家真的倒霉丢了命,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养的龟儿子,怪不得我们。”
听了黎焯所言,霍雨桐大为不悦,紧接着,她当即嗔怒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全无道理,这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得了风寒又有心脏病,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她医回来的嚒!”
黎焯这人似乎有点一根筋,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不计后果,此刻对于霍雨桐所言他只想一票否决。
“若革命都瞻前顾后,那还如何成大事,何时才能实现共和?”
“成大事也不能以牺牲老弱妇孺的性命为代价,那样与暴徒何异?与禽兽何异?”
眼看霍、黎二人剑拔弩张,争辩不休,一旁的洛云汉等人只得充当和事老为他二人调和。
从各自的立场考虑,二人似乎说的都没有错。
好一会,洛云汉才只得尽量承诺道:“雨桐,我理解你身为医者的心情,这样吧,明日我尽量不伤那老人家,一枪让邓准毙命。”
艾婉婷也能理解对方的医者良心,于是劝慰道:“雨桐,你先别急,说不定我们大伙可以想到更为稳妥的办法。”
“对了,雨桐,如果明天除了邓准还有旁人在场,到时你可以巧妙进言,让邓准与那老人家分乘车辆,当然我相信云汉的枪法,他一定尽全力不去伤及无辜之人。”
冯少白另辟蹊径提议后,又嘱咐说:“到时候你记得见机行事,千万别露出马脚,让邓准生疑。”
虽然听了众人的保证,可第二天的大半日,在医院值守的霍雨桐依然显得魂不守舍,惶惶不安。
而整理好行囊的邓准老母在病房一直殷切地期盼着儿子的到来。
终于算是捱到了下午四点钟,一身着缟色长袍,上搭檀色马褂的气宇轩昂客出现在了博济医院之内。
如众人所愿此人即是大伙翘首以盼的目标—邓准。
现年五十四岁的邓准浓眉大眼,身形高大,外形堪称俊朗。
当年邓家倒势后,勇武有力的邓准在姐夫卢湛的资助下入行伍从军,十几年后东山再起的他如今已成了广州城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邓准的事迹乍听起来虽然励志,可在革命党人看来,他实则是个认贼作父的无耻小丑。
毕竟当年邓家的衰败就是被清廷的贪官和洋鬼子合力逼迫所致,而如今他竟然依旧心甘情愿地做着清廷的忠犬,其行径简直就是数典忘祖,数礼忘文。
此刻,问候完老母的邓准合起手中的铁扇客气地对霍医生致起了谢来。
霍雨桐礼貌地回应着对方的同时,亦观察了一番来人,除了邓准外,来的还有邓准的堂妹,管家魏宪以及两名护卫,总共四人。
趁邓家人闲聊等一尚未到来的亲友之时,霍雨桐抽空向窗外瞧了眼情况,只见楼下停着两辆黄包车和几名护卫。
这一刻,她合计着,听人说他明明有辆轿车啊?难道今个他没有乘车前来?
的确,邓准的车出了故障,须得从上海请洋师父前来广州修理。
此刻,霍雨桐心想如此甚好,待会游说堂妹和老夫人同乘一辆黄包车,这样一来枪手瞄准邓准自然要容易许多。
紧接着,她趁人不注意,赶紧指派同志余小凤护士出门报信,告知设伏的同志们做好射杀邓准的准备。
可就在一切看似稳妥顺利地进行之际,病房中却又走入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