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裕鼻青脸肿的坐在石桌旁边用饭, 白小菊咕哝道:“脸这个样子,出去吓着了十里八寸娇美的花儿就不好了, 不如今日相公就在家中歇息,铺子里有泽儿呢, 想来一天的时日也不会出什么事!我等下去周代夫那里为你和桃子抓点药,你去王大哥田里跟他知会一声,毕竟这吃食的生意他们也是入了股的。”
施老爹放下碗筷,接话道:“菊儿说的对,还是得跟王家说一声。”
施裕嘴巴被打出了血,嚼起东西来生疼生疼的,可他一个过惯苦日子的汉子又哪里会在乎这些。他将小娘子煮好的高粱米饭一口一口吃到嘴里, 薄唇微启:“我吃完饭便去田里和王大哥说, 想来他也会有所体谅,至于事发的缘由,若王大嫂问起,菊儿还是简明扼要些吧。不过今日还是得去镇子上照看一下, 近来加了白酒的生意, 总觉得有些不安稳,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就不妥了,他们都是孩子,应付不过来。”
白小菊又想起那白桃子今日卯时做出的龌龊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晓得相公这是不想多惹事端,毕竟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杏女山下的百姓来说, 做下此等不堪入目之事的人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被如此对待无疑是雪上加霜,显然太过狠毒了些;而对于受害者的家眷来说,即使不是自家相公的错,流言蜚语也会如影随形,走到哪里都会被冠上一个“相公被勾搭”的罪名。流言止于智者,只是在杏女山下活了几百年的人里会有几个智者?
白小菊忍不住撅起了嘴,咬牙道:“被打成这摸样也好,省的顶着一副假冒伪劣的皮相处处沾花惹草!”
施老爹嘴里正在嚼着食物,隐忍的笑意差点就要爆发出来,这儿媳妇说话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施裕抬头,用无比无辜的眼神儿瞅着白小菊,她被瞧得脸上有些不自在,急忙掩盖自己心中的酸意,故意提高了声调说道:“怎么了,说的就是你,有事儿没事儿长这么高干嘛?长得高也就罢了还这么强壮威武,你说你这不是故意招惹桃花,引诱少女触犯刑罚吗?再瞧瞧你浑身上下长得连爹七成像都没有,自成一派,说不准还是路边捡来的孩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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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菊还想张口说些什么,施老爹一个忍不住,嚼到一半的食物噗的一下喷了出来,请原谅他吧,他是真的从未想过儿子也有如此弱智如此可爱的一天。
施老爹笑到抽筋,时不时的还说上一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便好了!”
白小菊和施裕不解的对视了一眼,思忖着,这公爹(爹)怎么突然间就颠了呢?
施裕顶着个破了相的猪头脸到镇上,一路走来,沿街的小商小贩儿们都齐刷刷的停止了叫卖声,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远远的避着,懦弱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冒犯了这位壮汉,平白成了人家的出气筒。施裕对此倒也不以为意,他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一身正气,荡然在邺水镇的大街小巷。
陆雨泽正悠闲的坐在竹椅上翻看一本有意思的札记,里面的内容让他笑的合不拢嘴。小慕夕蹲在地上一边择着青菜,一边翻着白眼儿满脸鄙视。这俩人似乎是天生的不对盘,道理上说陆雨泽来她家也有一段时日了,该息的战火明里的暗里的早就息了,可偏偏这俩人似乎是真的较上了劲,一下子在盛好的饭菜里放虫子,一下子又在休息的被窝儿里仍老鼠。闹得沈慕嘉是一回到家就片刻不得安宁,他原本以为调皮强悍的妹妹目标有所转移,对他来说该是幸事,不曾想自己被无声卷入风波的几率远远超过以前的正面攻击。
沈慕嘉白天要去绸缎铺子上工,家里只剩下一对互掐的小冤家,小慕夕有些怨气的说道:“晌午饭你做!”
陆雨泽懒懒的的抬了抬眉毛,“我不做!”
小慕夕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胖胳膊胖腿儿因起的太快险些没站稳,叉着腰吼道:“你个吃白食的,整日都要我做饭!我亲哥都没让我如此伺候过!”
陆雨泽心里忍着笑,这些天他愈发的觉着闲暇时逗弄火爆脾气的小女娃也是一种乐趣,他慢慢地放下书,伸了个懒腰,“白小菊帮我交了伙食费的!我又没吃白食!”
小慕夕哽了一下,随即又寻了个由头,“姐姐可没说还得让我给你烧火做饭,我又不是你家的丫头!”
陆雨泽猛地一个站起身,由上至下俯视着小慕夕,有点轻蔑耻笑的意味:“你若是我家里养的丫头,早被打出去卖给人牙子了,敢在小少爷我面前叫嚣,死一百次也不亏!”
小慕夕嘴上功夫不到家,一个气极就伸腿踢人,陆雨泽轻松避过,抱着双臂远远站着暗自得意。
施裕一只脚抬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陆雨泽挑衅,小慕夕鼓着腮帮子怒极的画面。他对此无奈的摇了摇头,见怪不怪了。
倒是屋里的两个孩子,见施大哥这般摸样进来,脸上都写满了怪异,小慕夕忙放下叉腰的手,跑到施裕身边,张着嘴巴问道:“施大哥,你的脸肿么了?是有坏人打你了吗?”
施裕不知如何答话,看着小慕夕也不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