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起来坐着的容意还是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椅背上,“你想买房?”
“嗯,最近为了这事,和陈伟吵得快要翻天了。”古悦和陈伟都不是本地人,再加上陈伟的父亲是老实巴交在小城市里的国企打了半辈子工的人,小康家庭,想要在买房上帮上忙还是难了点。
容意拿起那些楼盘宣传小册子看了几眼,大多都是中环里靠外环线上的房子,路段还不怎么好。“非要买房子不可吗?”像他们这样的工薪阶层,买房就等于背上了乌龟壳,走到哪都是沉重的枷锁。
“我也和他平心静气地说过,再过几年,等大家事业都有点基础后再考虑房子的问题也还不迟,可他哪肯听啊,老是觉得没房子就结婚会委屈了我似的。”陈伟是典型的大男人主义,在买房这样的大事上当然不可能听得进古悦的话。
她看着古悦愁眉不解的样子,坐了起来抱着腿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妈和我说,要是真想买,她倒是能帮上点忙,首期她可以先帮我们付,月供就我们夫妻两人一起背。可陈伟死活不肯,他那样一根筋的人,哪可能让岳母干这事儿。说是传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不成。”
“你就告诉他,这钱算是跟你妈借的不就成了。”到时手头松动再还上,以陈伟明事理的性格也还是会听的。
“那也是哦。我怎么就没你脑瓜子来得聪明啊?”古悦一拍脑袋,脸上还没来得及展笑容,那边的不和谐声音已经响起了。
“还没完呢,你想想看,结婚后电费水费瓦斯费,吃的穿的用的哪些不用钱啊?就你俩那一个月税后才一万多的薪水,哪里还剩得下半点。要想存钱,那是“难于上青天”了。而且……”她顿了顿,“孩子的事你想过没有?”他们俩一向粗心,古悦已经做过两次人流了,身体哪还经得起第三次?要是有个不小心又怀上了,那更是无法想象了。
古悦听着她分析,只觉得头大如斗,像只泄气皮球似的也学容意瘫在沙发上,“你就要泼我冷水是吧?”
“不是泼你冷水,婚姻不是儿戏,你得考虑清楚。”她本来无精打采的样子倒变得严肃起来。一时冲动做的决定以后可能会让大家的矛盾不断升级,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就太晚了。
古悦拿过抱枕蒙着脸,仰天呼道:“不就结个婚而已嘛,用得着这样吗?”她不就是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他结婚吗?到头来,却牵扯出了一大堆关于房子车子票子的东西。
“你怎么还像一刚走出校门的学生似的?”她眯着肿肿的眼睛笑,这个城市,多少人还不是围着这些东西奔波劳碌一辈子了。可转头一想,能有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奔波劳碌,再怎么累,再怎么争吵,毕竟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还有对方可以依靠,这样的日子倒也是甜的吧。所以,像古悦这样的例子,可归做幸福的烦恼。
“不讲我的了,烦心。哎,你和李汐到底怎么了?”
“我和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又何来的到底怎么?”她没好气地闭上了眼睛。
“那你这幅样子又是……”
“我看见杨勉了。”她没等古悦问下去,径自开口了。这样的平静,原以为还在的伤心似乎都随着昨天的泪水流走了。痕迹呢?倒还留在卧室里的枕头上。
古悦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又摆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深长地说:“我看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杨勉弄得你有多惨,整个新闻学院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想着和他再续前缘?你是疯了不成?”刚才替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的事却死心眼得要命。
“他和单晓婉一起呢。”她还敢想什么?再傻的人,撞了南墙也懂得转身回头吧。
“我真佩服你,提起她还能这么冷静!”当年容意的遭遇不知道有多少是拜那女人所赐的呢。
“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可别乱讲,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当初的痛彻心扉如今提起来也只有漠然了。时间会让人变得清醒,当苦苦追问怎么才能忘得了的时候,其实,怎么可以不忘记?
只是,有些东西,越想忘记,记忆里的疼痛却纠扯得越深,最终揭开一看,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如今已经溃烂至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