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2 / 2)

惜意绵绵 水古月 2395 字 1个月前

她做完了结算后又重头检查了三遍,每一个数字都核对得清清楚楚才肯罢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手脚麻利地关掉电脑和台灯,入夜了这边的计程车比较少,还得赶最后一趟公车呢。

走出他们公司的那层楼才知道,正幢大厦静得吓人,和保安闲聊了两句便快步地走进电梯了。

大厦大堂兴许是为了节省资源,连大吊灯也关上了,只开着一盏盏镶嵌在天花板的小灯,一楼的天花又挑得极高,灯光映到地面已经黯淡许多了。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她的高跟鞋踏在瓷砖上清晰明亮的声音在回荡着。

她总感觉走出电梯后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跟随在背后,也不敢回头看,只是越走越快,。她不怕鬼,小时候三更半夜就起床上山去砍柴了,哪可能怕这些东西。只是她老在茶水间里听同事打牙祭,说楼上别的公司女职员老是投诉,晚上加班的时候被人性骚扰,听说有的还被强了……

心里越想越害怕,也走得越来越快,却不料身后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她抓紧了手中的包本能般转身想往扯着自己手臂的人砸去。转身后手却高高举起停在半空一动没动,像是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他只是由得她高高举起的包砸下来,也没有半分反抗,只是手劲放松了。

两人僵住了好几秒,容意颤了颤,这才慢慢地放下手来,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经意似的轻挣脱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都多晚了?你一个女孩子,黑灯瞎火的在写字楼呆着,也不怕有危险。”他左手搭着西装外套,穿着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开,等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声音这么沉稳,还带着一点责备,一点担心和关心,和她记忆中笑得飞扬的小绵羊却差得这么远。

她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借着微微的灯光,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没有笑,她只是很想看看他的小虎牙,再摸一摸。从前她说他笑得可爱的时候他总是生气,说总有一天会去拔了这颗该死的牙,笑得可爱的男生最没有男子气概云云。其实她只是想说,她就爱他可爱,没有男子气概也没关系。

她定了定神,才又开口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声音很平静,无波无澜。

“就是,来看看你。”他低头看着她的高跟鞋,足足有七厘米高,刚才也许是走得太快了,脚腕处被攀带勒出一条勒痕来,暗暗的灯光下依然泛着红。“那么高的鞋,脚疼吗?”以前她穿高跟的时候总喊疼,连两寸高的都受不了,总是嚷嚷说谁让她穿高跟就是要她的命。

她低头一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百米冲刺都没问题。”却没有半点的自豪,有的只是心酸。刚进这公司的时候只是个小小业务员,每天得穿得正式东奔西跑去求订单,郊外的工厂大多没有公车站点,她只能穿着高跟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石子路上。那几个月里,脚趾头的指甲都积满了淤血,脚后跟的伤口从就没合上过。那样的疼,总想着有一天见到他,能靠在他肩膀上哭着道心酸的,可却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只能胡扯着说习惯了。

他的眼睛不敢看她,好像含着怎样的伤痛和抱歉,只是不敢直视她一眼。良久才说出了一句:“对不起。”关于过去,关于现在,他能说的好像只有对不起。

她忽然就觉得鼻头一酸,眼睛开始模糊了,心里有痛快却无尽悲凉,很久很久以前,当他和她说决定要出国后,她就每天幻想着他能来对她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走了。”如今的这一句对不起捅破了埋在她心中六年的毒瘤,只是痛,也只有痛。

“你对不起什么?”

“那些照片……”他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个不大不小的贸易公司做销售的,当年的那件事几乎闹得全校皆知,她被撤销奖学金,道德败坏的处分全都记录在档案,这样的新闻系学生不可能被任何一家媒体录取。即使他是到了美国很久后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自责和无奈依然日日夜夜纠缠着他的心。

“我心甘情愿做的事从来都不怨别人。”她打断他的话,看着远处,手中紧紧握着包上装饰用的五角星,尖锐的金属刺痛了五根手指,都说手指痛归心,她的心现在是真的痛。

“妈妈和晓婉都是为了……”他的声音更加颤抖了,极力地压抑着不想宣泄出来,五官紧绷着。

“对不起,我对你们家里的事没兴趣。”

“也没兴趣听我的解释吗?”仿佛下定了多大的决心般,他突兀地开口问,只是想留着她多呆一会儿。

咬咬唇,她轻声开口说:“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不起,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送你回去。”不过是一瞬间,便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既然她不想听,何必扯开她的伤口让当年的痛再深一寸呢?他的电话铃声此刻却在空荡荡的大堂中响起,看了看,按掉了。

她转身,看到大门外半倚着在二楼的射灯灯光下黑得发亮的车旁的人,“不用了,有人来接我。”走得这样坚定,生怕迟半步就要忍不住转身抱着他了。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大门,高跟鞋有力的节奏仿佛踏在他心尖一般,笑了笑,已经不是他了吗?原来他在她心里都已经没有位置了,所以才能这样潇洒的不提当年吗?

她从来没觉得穿高跟走路是如此难受的,连跨出一步都难,紧紧咬着嘴唇,生怕一放松,泪水便要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二楼的大射灯投落在李汐的身上,替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环,一身的黑,倒是和他旁边的车都要融在一起了,懒懒地倚在车门旁,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容意,一边笑着还是没谱的调调,“我可是做惯角儿的人,你这临时演员的差,收费可不低。”

她依然紧紧咬着唇不说话,他却一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哭出来。”声音里仿佛有着催眠似的作用,只是让人放松,没理由的让人觉得有着无比强大的依赖感。她无动于衷地顺着他的动作,只是觉得他霸道,凭什么他让她哭她就一定要哭?可眼角却不断渗出泪水,那么努力压抑着的委屈,因为他一句话就释放了。

其实她和他是所谓的恋人间完美的身高比例,她穿上高跟刚好到他耳际,一低头便能在他肩头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肩头,也没出声,任由他的手轻轻地按在她后脑壳上。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没想为什么多年的憋着的委屈会发泄在不是他却是另一个男人的身上,没想为什么他叫她哭她就真的哭了,没想……只能嗅到他衣服里凉彻心扉的薄荷味,可以让人清醒,却又让人迷恋的味道。

他只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很快便能感受到液体渗透过薄薄的衣料流过肩膀的肌肤。握着手杖的左右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而他只是全心全意地承受着她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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