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惜意绵绵 水古月 1800 字 1个月前

夜幕中, 她又回到大学刚到这里时,傻傻地坐在港汇的阶梯上俯览着徐家汇的路口, 第一次踏足大城市,看着下面不断地溜过杯光烛影华灯溢彩的车流, 只觉得如家门前大雨搬家的蚂蚁一般,慌忙而又暗含秩序;灯光炫目的花花世界,想着某年某月不知道拉着谁的手在一个个华丽的橱窗前徘徊,笑语满地;白天黑夜地翻山越岭,和谁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得腿酸脚麻都决不罢休……黑暗中总是断断续续闪过零星的片段,她无力挣扎, 腹痛如绞, 身体僵硬冰冷,只能嘤嘤呜呜地说了些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迷迷糊糊中好像谁哄她喝下了什么,丝丝甜蜜从喉咙滑进心间,开始觉得暖和, 连时时揪动神经的腹痛也开始慢慢缓和……

躺在床上的容意挪动了一下身体, 周围被暖和的气息包围着,只是觉得舒服,脸不经意地摩挲过被子和枕头,滑如丝般的质感。后来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被子又暖,口干舌燥地醒了。她家离公司不近,平时上班要提前差不过两个小时起床, 生物钟也比常人早。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傻眼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努力地拉回昨晚的记忆,只记得李汐半扶着疼得快脱力的她上车……然后是进电梯……

偌大房间只有昏黄的小壁灯发出唯一的光源,她赤脚踩在实木地板上,没有地毯脚心还是暖暖的,估计已经升了地暖,其实这个季节,还没必要用得上地暖吧!走近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的光穿透双层玻璃射进室内,她半眯着眼好一会才能适应光差,刚才的窗帘密不透光给她造成了仍然是黑夜的错觉,看一眼落地窗外,晴朗天空下,陆家嘴长长的车流如蚂蚁般映入眼底,已经是大白天了。看着景观,只觉得位置似曾相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上次她趴在李汐肩膀哭后,他回来换衣服的那间房子。

转头扫了一眼,卧室很大,偌大的空间中却只有床,连张椅子都没有,空荡荡的,又是黑白色调为主,显得冷清。洗盥间和卧室是全开放空间,仅仅用玻璃分隔开来,整个房间有三分之二的墙壁是玻璃,对着外面空荡荡的天际线,视野异常开阔。洗盥间的旁边应该是衣帽间,她的近视眼眯着眼睛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衣服。

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出去,外面比卧室更暖些,为清冷的空间添了几分慵懒。客厅没有窗帘,一片亮堂堂,地上散落着些文件夹和杂志,茶几上的本本屏幕还亮着,扫了一眼都是英文,大略就是些道琼斯指数,纽约证交所综合指数,经济数据一类的东西。大沙发上堆满了凌乱的靠垫和抱枕,昨晚那件沾满她口红眼影的衬衫换下来就搭在沙发上……

阳光穿透云层,一束束打落在阳台上,他的发梢被镀上一层金黄,为什么沐浴在阳光中的人看起来会冰冷得僵硬,他没有拄手杖,双手撑着阳台的护栏扶手站得笔直,抬头望着天空。她走近,目光触及他眼神中空洞的怅惘,愣了一下,“看什么呢?”头顶上飞机划破天际的声音震动着耳膜,抬头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飞机已然入了云层,只留下长长的尾巴。其实他又有什么好惆怅的,握住世间繁华。就只拿这个楼盘来说,帮古悦收集资料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留意过,广告上打着“君临天下的优越感”。座落黄浦江270度转角处,在这个阳台可以把全上海最有价值最繁华的景色尽收眼底,四十四楼的高度,连天空都触手可及。

他才察觉她在身旁,断然收回目光,神情与刚才判若两人,撑着护栏的手暗暗用力,笑笑挪动了一下酸麻的左腿,“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今晚呢!”

“还要上班呢……”她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盯着自己的脚丫看。

“上班也先去照照镜子吧,这幅模样甭想从我这门出去……”他看看她的脸皱眉,一脸厌恶的表情伸长手去够不远处的双拐架在腋下,先她一步,走向客厅,仿佛她有多丢他的脸似的。

“能不能给我双拖鞋穿啊?”光着脚丫在人家家里逛荡影响总是不太好吧,虽然她在他面前早已没有形象可言了。

他的身影顿了顿,声音冷淡而虚远,“这里没有拖鞋……”说完便双拐落地径自走向卧室。她呆呆地看着他没有支架支撑虚软无力的右腿,只觉得这句话久久萦绕在心间,戳到她心底软弱地痛,他腋下的双拐,倔强的背影,让她干涩的眼睛如蒙上了一股水汽,久久不散。

“先凑合着用吧。”他递给她新的牙刷毛巾和新的t恤长裤,扶着肘杖的右手不知道还拿着一大袋什么,他好像在犹豫着有点闪烁,瞬间又恢复了也把袋子递过去给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出去了。听着拐杖落在木地板的声音,她惊觉转身的李汐脸上的红晕几乎从两颊延伸到耳根。他竟然完全失了平时镇定自若的模样,却像个孩子一样害臊着脸红。

她一手捧着手感绵软的衣服,一脸疑惑地打开他刚才递过来的袋子,愣着,各种牌子,日用的,夜用的……他家竟然有这些东西,兴许是女朋友留下的吧,看看那张大床,觉得一阵恶心从胃涌上来,心如一块沉重的石头跌落湖底,扯扯嘴角,搂着衣服走向洗盥间。

浴室竟和睡房差不多大,到处透明的玻璃和大大的镜子,让人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洗脸台上了然可见的清洁用品,剃须刀,剃须膏什么的,没有她想象中的瓶瓶罐罐,可奇怪的是这家伙的皮肤还这么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难怪刚才他会有那表情,眼影什么的都渲开来了,一整个残花败柳样儿,任是谁看见都觉得不堪。

她把水温调得很高,打落皮肤有轻微的灼热感,整个淋浴房顶便是花洒,水流从头顶倾斜而下,如同大雨包围整个身体,冲刷着,窒息般的快感。不经意碰到镶嵌在墙上的扶手,瞬间的冰凉却让她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虽然精巧得像是装饰一样,但依然点点曝露着主人的不便,不愿多想,只是继续任由水流把自己心里的东西都冲洗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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