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 婚礼是做给人家看的,可咱做得好好看看还远不够, 得享受过程啊……因为,白花花的银子啊……”这句话是她看过婚礼筹划书后心里头叨叨念念最繁的一句话。从姑妈家回来时她听到李汐接到负责他们婚礼策划的表姐电话时说的那句“你看着办吧”, 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安了。待看到那份宾客名单时,脑子里顿时翻滚了起来。她这边的亲友没什么,倒是李汐那头亲友多得让人头疼,家大业大,国内的一拨,旅居国外的更多,听永晴姐说, 费了大半个月才最终敲定下来的宾客名单, 左挑右选的终于确定了这三百位。更让她觉得这位表姐办事浪漫奢华的是,所有的大红请柬封面都用碎钻镶着李汐和她名字的首字母图案。美则美矣,三百多份的请柬啊,得镶多少碎钻?她开始怀疑人们所说的婚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是不是正确的。
回到北京后就被源源不断的准备工作包围, 单单是礼服就差点让她奔溃。中式的大红喜服和旗袍是在国内度身定做的, 反反复复的试穿,前前后后修改了不下五遍。晚礼服和婚纱是飞去巴黎订做的,听说那设计师是要提前两年约才能空出时间来,也不知道是谁的面子让她插队优先定制的。
容意累的跟孙子似的,李汐反倒还好,他就长一穿着工人服都能压场面的脸,反正男式礼服来来去去还不是那么个模样, 衬衫,西装,领结,家里的衣橱随便拿一套西装出来穿上身都能充新郎,让她心理严重不平衡。婚礼牵涉到家里的大大小小事务都交给他哥和永晴姐去摆平了,他回到北京乐得逍遥,怎么看就觉得结婚后更加无法无天了似的。
弄得她那天晚上看了酒店场地回家时看见他也从外面回来,微醺的脸上桃花嫣红,一进门坐在沙发上就对她毛手毛脚。她一口恶气没咽下,忍不住揪着他的耳朵问,“快点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打算结婚后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李汐的耳朵被她揪着疼得抽气,装出一副可怜相巴巴地说,“我哪敢啊……”
“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城脚下你还不是无法无天的太子党。”她不依不饶地追着问。
“我要是太子党,你不就是太子妃来着……谁要敢动你正宫娘娘的地位,你就把她给干掉……”他的脸凑到她面前,喷出来的呼吸都是黏稠的酒气。
“我还不是怕你怜香惜玉来着。”
“香玉在前,我还去哪里怜呢?”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窜,掌心滚烫的温度烧上了她的心头,头抵着她的肩膀动作却渐渐消停了下来,良久才呢喃了一句,“容意……”
她应了声,“嗯?”
“我们要结婚了……”咯咯地笑着,看来是真醉了,像个傻子似的,自顾自地笑着,单纯而满足。她愣了下,想起今天永晴姐偷偷地和她说,看李汐乐成那样子,恨不得昭告天下本少爷要娶老婆了似的。连日里的累都沉淀了,心里骤然间仿佛有一朵花苞绽开,炫耀着最绚烂的色彩。
婚礼仪式中西合璧,秋高气爽的季节,私密的户外草坪,面朝着大海。身后是开的如火如荼的红叶。白日里头传统敬茶仪式倒一点也不严谨,皆因李汐那讨人喜的嘴巴把老一辈们都哄得开心得不得了。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姥姥,精神很好,只是有点耳背,听觉不太好。看的出她非常疼李汐,看着容意的样子也是欢喜得不得了,还当场送了一个碧玺手串给她。她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永晴姐也有一串,难怪觉得眼熟。她低声问站在旁边的李汐打趣说,“这是不是你们家的传家宝?”李汐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你别看不起这小东西,一粒珠子都能买下这间酒店了。”她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难分真假。
晚宴上,一盏盏投射灯的效果让身后不远处的红叶林仿若特效中不真实的背景墙,却艳得不显半丝娇媚。全场的所有灯光都来自蜡烛的荧荧烛光,两万支蜡烛装点的现场,梦幻得不像人间。白色的餐桌上也点起蜡烛,在北欧乐团优雅的音乐伴奏下,现场充满了温馨浪漫的气息。到底过了最严谨的白天,晚上自在多了。她换了桃红色的绸缎晚礼服,亦步亦趋地跟着李汐向宾客敬酒致意。其实她也就是酒杯碰碰嘴唇,李汐和许俊恒还有几个伴郎倒是辛苦了,得挡住一拨又一拨的敬酒攻势,酒席还没行过半,李汐的脸已经泛了红。想想今天到来的发小哪个不是在酒里泡着长大的,还有父辈那一代在军委,各大军区里头风风雨雨走来,哪位又不是海量。可最先倒下的是伴郎之一的许俊恒,抢着敬给李汐的酒喝是那个凶啊,不知情的还以为今天结婚的人是他呢。
最后李汐是没醉,可走着路步子都飘飘然了,李潮往那群闹得最疯的发小里头一站,拍着李汐的肩膀不知笑着脸和大家说了两句什么话,大家就笑笑做鸟散了。看吧,领袖就是这么模样的,咪咪笑着说两句话都能让人折服,神奇啊神奇,这就是老大的力量。她赶紧过去扶着李汐,心疼死了,白天里接新娘时被伴娘们折腾着爬了十八层楼,然后又跪又拜的敬茶,一整天站着到现在都没歇过,腿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不心疼才怪呢。正打算扶着他回休息室坐坐,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见了,汐少。今天适逢汐少和容小姐大喜,我陪爷爷过来讨杯喜酒喝,祝两位百年好合。”单晓婉穿着一身鹅黄色小晚礼服,笑容里平静而缓和。
“谢谢。”李汐虽然已经有了醉意,但目光还是清明得很,看了看主桌的那席父亲的秘书正招手让自己过去,轻轻地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的容意示意她自己过去一会儿。
“去吧,别再让他们灌你了。”抬手很自然地顺了顺他礼服外套的领子,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沾上了这个习惯,做起来倒也平凡而不做作。
单晓婉看着二人亲昵的动作,待李汐走远了才想起手里拿着的粉红色礼物盒,送到容意面前说,“这是……绵绵让我送给你的,祝贺你们的新婚之喜。他说收到你们请帖的时候人已经在非洲了,他好像喜欢了到处旅游体验生活的生活方式,一年里头大半时间都是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