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子,别站在外面淋雨了,快进来吧!”透过半支起的窗户,李松忍不住唤了声。 小妹子好像很喜欢下雨,一见外面下雨,连门都不进,就在外面瞧着。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 莫要生病了。 ”李松见她还在外面玩的开心,提高嗓音又喊了一声。
馒头答应了一声,走了进来。 伸手拍了拍头顶,笑着对李松道:“大哥,天气要凉快了,你不高兴么?”
望着窗外飘洒的秋雨,再看看笑靥着的馒头,李松微微点点头。 其实秋天在他的印象里,早就不存在。 延绥一年四季中根本就没有春秋,漫长的冬日过后,即将迎来炎热的夏日。
“大哥,你今日想吃什么?今日是中秋,我到街上还买了月饼。 ”馒头将手中的纸包放在案上。 打开,献宝似得递在李松面前。 快乐地说着。
她已经有两年没同人在一起过节日了,每次看到别人为节日而准备的时候,自己的心中便充满了落寂。 今年有李送陪她一起过中秋,她顿时幸喜了很多,买了自己以前都不愿去买的月饼。
“豆沙馅的?”李松温和的问道,他也很多年没有安静的过过一个中秋了,自己也很久没有尝到过月饼地味道。
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家人团聚在一起。 所有人拜月完后,母亲会亲自切开大大地月饼。 按家人的数目,均匀的切成等份。 吃过后,父亲会领着他们看天上的明月,不同与母亲千篇一律的嫦娥奔月,父亲会的故事就有趣的多也精彩地多,萧何月下追韩信、凿壁借光……那是他最喜欢听的故事。
馒头点点头:“是啊!大哥不喜欢么?”
李松摇摇头,自打自己清醒已经是第五天了。 清醒后小妹子便将自己接到自家。 他本想尽快上路回军营,但老大夫再三吩咐自己不能将伤口再次崩裂,只得留在此处。
“你熬的粥就很好。 ”他喜欢小妹子煮的粥,平平淡淡,朴实的米配着清爽的菜叶,看上去像画,却香气四溢,留在舌尖的感觉却柔和无比。
说着李松想起老大夫交待自己的话。 开口问道:“小妹子,那粥为何我吃起来并不觉得淡?”李松早就对这几日吃地粥有些好奇,老大夫交待了自己不能吃咸的,可是小妹子的粥却并不让自己感到淡了。
馒头将月饼重新包好,收起来。 寻来针线坐在一边。 馒头取下插在衣料上的绣花针,在鬓边划了几下。 抬起头微微笑道:“每次吃粥前都给大哥喝了水啊!”
是咯!每次在自己吃粥之前,小妹子都会倒一碗清水与自己,就连在远定县的时候,她也是这般。
“喝了水,口就不会重了,就算是只放一点点的盐,吃了也一样有味道。 ”馒头说着低下了头,整个人都投入在那块衣料上。 素手上下飞针走线,神情专注。
李松看得出馒头手上做地是件衣裳。 自己醒来的次日便看见她,手中多了这块料子。 她没有了初次见到自己的兴奋。 每日只是低头做针线。 偶尔说上两句话也是自己开的头。
他好奇小妹子为何出现在这,想探询一切。 只是一提起这事,小妹子必定会想到两年前的事情。
她不眠不休的照顾着自己,每天想着法子为自己换吃的,为自己换药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伤口,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自己。 虽然不善言语,可是每做一件事都表露出她地诚意。
有颗好心,善良,朴实。 但是跟自己接触过地女的不同。 他在延绥地时候常常有些嫂子问自己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小妹子不同,她并不像些女子揪住一件事就不放过。 自己为什么会带伤出现在这里,她连开口都没开口。
馒头绣了好一会针线,觉得脖颈有些酸痛,抬起头想活动活动经络,瞧见李松将手指放在大腿上不停的敲打着。
她不知道要同李松说什么,自己好像除了问他吃什么,就找不到别的话题了。 三姐夫还是秀才之时同文俊彦详谈之时都是高深的道理,她几乎听不懂什么是什么,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个六品官出身的李松。
与其冷场还不如不说话,她也习惯沉默的世界,习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心里思量着厨房的那锅鸡汤可好了。 昨日她去药铺抓药的时候,老大夫也说大哥可以沾荤腥了。 今日一大早她便杀了只鸡,煨在炉子上了。
当年大嫂怀孕的时候,闻不得油味,娘便让她将鸡皮剥了,熬成汤后撇了油,再加些红枣之类的东西,又是补血又是养气。 现在天也冷了,喝上碗暖暖的鸡汤一定很受用。
想到这馒头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做着衣裳。
馒头的笑容却落在李松双眼中。 那抹淡淡的微笑未能激起他心中的暖意,他诅咒着阴雨绵绵的天气,也诅咒着自己的伤势。 延绥估计已经下了头场雪了,不知道瓦剌人可有来袭?不知这里的县令有无派人为自己送信……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直到门外传来唤声,才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白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