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中肯,让张氏也挑不出什么不是。 既然她先低下了头。 自己也就不再有什么了。 再说她也看出来,她还挺着个大肚子,瞧着样子怕是要生产了,所以也将心里的不快压了下去。
她家大人让她一早就带着东西来拜见一个才进为三品的同僚的太太实在是让她感到有些不快。 论资历,她家大人在这个位置上也有五年了;论年岁,他们也都是半百的人,让自己去见个二十多岁地媳妇,这实在是让她拉不下脸。 若不是她家大人一再讲明,要她放下架子,不可怠慢那位李太太,她才不会来。
张氏笑着道:“大家都是同僚讲这些做什么?我瞧着李太太的面色不大好,该多吃些阿胶补补血气。 ”
馒头摸摸了面颊,她也知道自己的面色不好,她浅浅地一笑:“我怀着孩子不大敢吃这些。 ”
“这并不打紧,阿胶最是补人了。 我看还是多吃些好了。 我瞧李太太的身子怕是要生了,可请好稳婆了?”
张氏虽句句关心,可是语气中已然带有命令。 馒头只得点点头:“我就听郭太太的。 这还有一个多月,并不急。 快到日子了再请也不迟。 ”
自己这个肚子实在是大地有点不正常,旁人瞧了都以为自己已经足月了。 这也是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若是孩子太大,生起来实在是很困难,她只得逼迫自己多加走动。
“还是先请了。 京城每天都有人家生孩子,好的稳婆也就那几个。 请晚了,你可就有苦吃了。 ”张氏认真的道。 她又打量打量馒头的肚子,“我瞧李太太这肚皮尖尖地,定是个大胖小子。 ”
男孩?馒头仍旧是浅浅一笑,自己把脉都瞧得出是个女孩,她不过是看看自己地肚皮就知道自己怀地是男是女,这实在是……
“那就多谢郭太太吉言。 ”其实她实在不知道该跟着些官太太说些什么,而且对方地年纪足可当自己地母亲。 这让她更难说些什么。
张氏也觉得跟这位李太太说不上什么东西。 这个李太太是你问什么她答什么,冷场的狠,她也不愿多说什么。 她干脆把带来的礼物呈了上来。
“这是点见面礼,还请李太太不要见外。 ”
馒头一瞧却是各色南京绸缎,松江土绫……一匹就要好些银子,一次送这么多,这实在是太贵重了些。
她浅笑得推道:“我家老爷已经交待过,五十两以上的都不收。 郭太太的好意。 妾身心领了。 这些还请您拿回去好了。 ”
张氏瞧见她还把东西往外推,心道:好狂妄的人,我家大人给你们面子,你们还拿起跷来。 这些绸缎,哪些不是官用之物,价值千金。 就这他们还瞧不上眼么?
她当时就沉下了脸,还想说些什么,却瞧见个丫鬟躬身走了进来,在馒头的耳边说了几句,就瞧见她端起了茶杯,懒懒地道:“天热,我就不留郭太太了。 ”
见她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赶了出去,张氏心里越发不痛快,气鼓鼓地站起身子。 甩了袖子便离开了李家。
馒头没有理会张氏地变脸。 对于张氏的刻意,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安。 对这种沉闷地对话。 她一刻也不想多说什么。 听见梅儿说大哥已经回来了,她更是不想再陪这位郭太太多说什么。 她伸出手,搭在大丫鬟梅儿的膀子上,慢慢地坐了起来:“扶我去书房。 ”
梅儿搀着馒头站起来,口中却道:“老爷说了,客人一走,就让奴婢去告诉一声。 不叫太太往书房去。 ”
馒头知道大哥是怕她热着身子,责备的道:“你是谁的丫头,事事都听老爷的?”
梅儿却不怕,她知道这位太太的脾气,是最好说话的。 她笑着道:“老爷是对太太好,我听老爷地有什么不对?外面才热呢!您还是就在屋子里走走好了。 ”
*
李松草草地在书房吃了点东西,倒在书房的床上无聊地翻着本书。 去大理寺并没有从文俊彦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他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文俊彦刻意地隐瞒了什么。 自己问的那个问题,他并没有明摆的告诉自己,这让他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靠谱。 他甚至有些潜到大理寺,亲眼看看顾于泓地尸身。
还有自己也证实了文俊彦就是永宁县的人,万历十五年的举人,也知道他是仵作世家。 那么他就是自己当年在小妹子粥摊上瞧见的那几个举子。 那么自己离心中的那个谜题又近了。
“在想什么呢?”
温和的嗓音正是小妹子,李松赶紧从床上翻起身,上前扶住了她,口中忍不住责备道:“我不是说不要你过来的么?”
馒头慢慢地躺在摇椅里,长长的松了口气,指着自己的大肚子埋怨地道:“还不是因为她,要多多走动才好。 ”
小妹子撒娇的样子实在是少见,有了孩子他更是很难看到,他点点她地鼻尖,亲昵得道:“知道你受苦了。 ”
馒头伸出手滑过李松清俊地面庞,挂心的问道:“可是有什么心思?”
抓住她地手,轻轻地吻着她的指尖。 对了小妹子会医术,她该知道一些事情,还是问问她好了。
“你说……当年那位先生留给你的书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