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薄云心情很好,拎着铲子笑着责备了声,“小展就是话多!”又对程澈说,“小澈,去楼上看看锦天,平时都不喝酒,今天中午和谁喝的……”
苏映雪笑着去帮欧薄云做饭,展颜引领程澈去看醉酒的欧锦天,边走边说,“我们团长那起床气就连首长都受不了,我就不过去了。”
程澈心想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欧锦天的起床气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人尽皆知!
屋子里挂着墨绿色天鹅绒的窗帘,阳光从两扇窗帘中央的缝隙疏落落照射进来。一瞬间她的视觉有些接受不了,伸手去挡了挡,过了会才看清这间空旷的屋子是日式风格,墙上挂着写山水字画,那个破天荒喝了酒的男人睡在榻榻米的正中央。
她脱了拖鞋,轻手轻脚走到欧锦天身边慢慢跪坐下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脸色苍白,眉心紧锁着,时不时喃呢着疼。
程澈探头下去,小心询问他哪里疼。听了几次也没有听清,见他眉心紧锁着,又结合欧薄云说他中午喝过酒,便推测他是头疼。
伸出手,正要落下时,又缩回手捧在唇边哈了哈气搓了搓才轻轻的落在他额头上。
“程澈。”
她的手仿佛触电一般从欧锦天的额头上弹起来,脸不知不觉也火辣辣的烧起来,“你醒了?”
“恩,不要停。”欧锦天依旧闭着眼,因为刚睡醒,声音分外低沉沙哑。
程澈深呼吸了几口,又把手落回到他额头上来回轻轻按着。见他眉心终于舒展了几分又问,“这样子可以吗?”
欧锦天索性闭着眼摸索着枕到她的腿上,调整着姿势说,“唔,很舒服,再用力一点。”
直到苏映雪在楼下喊吃饭的时候,守在门口年轻的警卫员脸红心跳的听着里面的对话。一瞬间进退两难,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等里面的人按摩够了自己出来的时候,展颜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对欧锦天叫了声团长。
欧锦天没说话,下了楼才淡淡瞥了一眼跟在身后年轻的警卫员,不带感情说了声,“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展颜笑着没说话,一脸冰雪消融的雨过天晴。
欧薄云为展颜鸣不平,一边招呼程澈入座一边说,“你自己离开部队就离开部队,害得小展那段时间和吃了火药一样,谁招他和谁开炮。”
听了欧薄云这句话,程澈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不由自主落到欧锦天和展颜身上……想不到这冰山的墙头还真多!
“哟,小展!你不是说如果让你知道是谁断送了你们团长的大好前程,你就和谁玩命么?”苏映雪一边给程澈夹菜一边跟着打趣。
欧锦天打了个哈欠,斜斜靠着椅子上问,“这话当真是你说的?”
展颜打了个哆嗦,看苏映雪笑得幸灾乐祸连忙解释说,“那时我不是不知道团长是为了谁抛弃我们的吗?舍弃锦绣前程换美人在侧,团长的选择虽然儿女情长,可是明智万分……”
程澈竭力笑得心满意足来承受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的赞美和祝福,心间却不由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好一句舍弃锦绣前程换美人在侧。这种不要万寿无疆不要共产主义只要与你地久天长的气魄与决心,又有几人能做到。
咫尺之间果真有这么一个,可那个人所做的全部都不过是为了一个纪小白。
“怕我不知道你是李子川的嫡系兵啊,说话和他一个腔调。”欧锦天揉了揉太阳穴,见程澈不动筷子,以为她紧张,给她夹了个鸡翅说,“尝尝,大伯亲自做的鸡翅。”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欧锦天说明天有事要返回z市,尽管欧薄云和苏映雪再三挽留,还是坚持带着程澈离开了。
直到开车出了大院,程澈才鼓足勇气说,“欧总,我还想再去看看我外公。”
欧锦天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不需要。”
明知道无论去多少次都是一个结果,可还是想要最后一搏,“说不定这次他就肯见我……”
“因为自己的女儿犯了错所以迁怒到外孙女身上,任由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天都无动于衷,这样的外公不要也罢。”
程澈闻言瞪着眼睛,吃惊地问,“我妈妈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欧锦天顿了顿又说,“我也不会去问。等到哪天你想告诉我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看心情听一听。”
程澈瘫在座椅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据说陈雷要留下处理一些事,所以程澈就跟欧锦天回z市了。天黑黑的,路很难走,可是程澈却分外安心。这样的幸福是偷来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
程澈决定能有这样的好男人在身旁的时候,就用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遇到他,此生再也没有遗憾。
两个人都默契的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那仅仅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