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微亮,巴特、巴特的哥哥嫂子便齐聚在不足二十平米的病房里。巴家人商量后的最终结果是:婚一定要离,但是,人只能在还清五万元之后才能离开。
“这钱不是我花的,你们跟花这笔钱的人要去,”姐姐的态度也很坚定。
“你爸?你爸早走了,车都不见了,幸好你们两还没走,”巴特的嫂子庆幸的口吻说道。这对于她的确庆幸,可对于她们却是不幸。云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们与父亲的关系的确很差,但还不至于大难面前各自逃吧?何况,在她看来父亲丢下姐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要她如何相信,他竟然连她也置之不理。那些她以为她在他心目中占有与众不同的地位,在现实面前悉数褪去伪装的蝉翼。
连生她养她的人,她都不能再信,漫漫长路,还能再相信谁?
“当初我们支付这笔钱,是因为你和巴特结婚,现在你要离婚,这笔钱,自然要向你讨,”巴特的嫂子疾言厉色地说道,“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出院了,等会我们直接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语毕,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转头对着自己的丈夫叮嘱道,“你去办出院手续吧,现在应该上班了。”
她丈夫走后,云朵便开始整理随身物品,可巴特的大嫂却做了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抢走了她的包,“这包先放在我这里,等你们还清钱之后,再会还给你们。”
“这是我的,”云朵锁着眉字字清晰的申明。
“我不管,你先去借钱,一手交钱一手交包,”她的态度,让云朵觉得世态炎凉,却又可以理解。
“你把包还给她,这件事和她无关,要留,也应该是我留下,”姐姐不甘示弱,生气的理论到。
“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走。”
“那你把手机给我,你不给我手机,我怎么借钱?”云朵一脸怨气的申明,语毕将手伸到巴特嫂子面前。
那个女人短暂的犹豫后,将手机递给了她。
云朵开始拨打父亲的号码,她希望他能够回来,或是卖车或是想别的办法把钱还给人家,可是父亲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做无情无义之人。昨天晚上,她联系不到他,还一整夜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现在想来真是......
她转而拨打宝格勒日的号码,既然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理应承担一些经济赔偿。可是,他的手机也是关机。她转头急声朝巴特问道:“宝格勒日回来没有?”
只见他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恰此时,耳畔响起了巴特嫂子的冷声嘲讽:“你想跟他借钱?他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穷光蛋。”
该怎么办?云朵低头看了看姐姐,只见姐姐拧着眉哭丧着脸看着她。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求助许天洛。虽然她着想不想再结婚之前跟他有经济上的往来,可是姐姐的幸福事关重大,她也不得不打破原则。
她不敢继续犹豫,因为漫长的犹豫会让她张不开口。她知道其实她完全可以向父亲那样在姐姐不经意间,溜之大吉,但这样做的代价便是姐姐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幸福。而她,则只能像个隐形人一样,在姐姐不会出现的角落,苟且偷生。而且,还要背上一辈子的良心债。
她不能这样做。这既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起的结果。何况,承担在她肩上的责任和情感,也不允许她这样自私自利。再者,她依旧记得姐姐是这个世界她最珍惜的人。
嘟嘟的响声传入耳畔,电话终于通了,“喂?”那一侧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我想跟你借笔钱?”她走到窗边,对着手机直白的说道。她知道声音会以无线电波的方式,传入电话那一头。微风透过玻璃窗吹拂着她的脸,吹散她的秀发。她伸手将散落额头前的一绺头发别过耳根,她觉得她这是在牺牲对她第二重要的人,来拯救对她第一重要的人。
“多少钱?”漫长的沉默和等待之后,她听到了这个声音。她知道,这个时候开口向他借钱,会让他以为她是因为钱才和他在一起。可她别无选择。
有太多人太多时候都在做自己别无选择的选择,她不是唯一。“五万,”她脱口而出,但是随机意识到离婚之后,她和姐姐还需要一大笔钱应付当前困境,于是为难的补充道,“还需要一些,最基本的生活费,我姐姐要离婚了,我跟你说过她的事情。”
人与人的感情,关键时刻是最好的见证。
“现在就要?”她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此时此刻瓦蓝瓦蓝的晴空,极明极静极宽广,让她心旷神怡。
“五万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