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传来衣裳簌簌,窃窃私语,贾曼香早没有了往日里的娇然漠色,脸皮涨得紫红:“不是的,阎贵人,妾身并没有如此想法,只是妾身听了身边翠芙之言,说内务府有示,阳礼既过,只着素服银钗既可,其它一无限定……。”
阎惜水并不答话,只将视线转向贾曼香身后侍候站立的宫女,那宫女便前行一步,怯怯跪在地上,定定朝贾氏望了过来:“贾美人,您可不能冤枉奴婢,临出宫前,奴婢反复劝您,这手链颜色艳丽,虽藏于袖底,但被人看见,到底不合礼制,可您反倒怪奴婢多事。”
贾曼香脸色由紫红变得苍白:“翠芙,你和我一同入宫,我自问待你不薄……”
翠芙截住了贾曼香的话:“贾美人,奴婢虽地位卑微,但也知道人伦五常,孝为第一,您想剑走偏锋,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住,难道还要让奴婢为您兜着不成?”
阎惜水目光往殿内打量一周,更在绿雅这里停驻良久,这才道:“丁忧期间,宫内不能见血,本宫不会罚你,只能请贾美人暂入佛堂休养生息,等平心静气了再出来。”
有两名宫婢上前,欲扶了贾息香起身,却被她一下子挣脱了:“阎惜水,你是看不得我受宠,所以才设下陷阱冤我”
阎惜水却不答话,只从身边之人手里拿了青花瓷杯子饮了一口,轻声道:“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这等时候,还记着受不受宠的?”她将杯盖上,那盖子撞在杯沿上的声音清裂直渗人心,“皇上既是托本宫暂代六宫之值,看来今日之罚却不能不行了,来人啊,将这贾美人拖下去掌嘴,记住了,宫内不能见血,在脸上蒙层湿纱布。”
怀卉觉察到了身边的绿雅浑身在微微发抖,忙伸过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姐姐,稍安勿躁,她们正想着您上前呢。”
绿雅吸了一口气,将心绪慢慢平了下来,叹道:“不过来了宫中几月,峙着受宠,便飞扬跋扈,罢了,让她受些教训就好。”
怀卉明知道她说的是正理儿,心里却也升起了丝丝凉意,道:“姐姐说的是。”
贾曼香被两名宫女拖出殿去,临到殿门口,却不知怎样被她拉住了门框,向绿雅与怀卉坐着之处凄叫:“表姐,表姐,您也是贵人,和她一样位份,您就看着她们欺凌于我?”
绿雅将眼眸半闭半合,慨然道:“既入宫中,便得守礼才行,你违宫制,阎贵人反复劝戒,你反而屡次言语相激,理应受罚。”
阎惜水轻声叹道:“姐姐到底是皇上嘴里称赞不已德行皆备的老好人,总这么识得大体,让妹妹自愧不如,如不是姐姐因忧伤过度病了些日子,妹妹怎么能暂代您执掌六宫?等姐姐身体将养好了,妹妹自得还姐姐一个清明**才好。”
怀卉只觉握在自己手里的绿雅的手冷硬得如冰一般,将自己的手掐得生疼,隔了良久,才缓缓地松开了,只听绿雅淡淡地道:“有劳阎妹妹了。”
坐在阎惜水身边的阎惜云娇嗔道:“姐姐,既如此,您还不快把此事了结了,免得太后来了,看了心烦。”
阎惜云容貌和阎惜水的清秀如空谷幽兰不同,面容略圆,说起话来酒窝若隐若现,整个人珠圆玉润,肌肤如水种极好的腻玉。
阎惜水挥了挥手,又上来两名宫娥,将贾曼香的握住门框的手扳了下来,拖了往殿门外走,贾曼香不过叫一句,便被人堵住了嘴,隔不了一会儿,竹板子打在布上沉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使得殿内更是暗沉寂寂,让人吐不过气来。
阎惜水和阎惜云两人垂首低语,目光不时往绿雅和怀卉处扫了过来,绿雅却是微闭了双目,如禅坐如寺庙之中,只有握着她手的怀卉,才能略感觉到她身体微颤。
竹板子的声音终于停歇了,宫女上前复命,贾曼香却没有回来,怀卉知道她定是被送进了佛堂,尚有几个月丁忧期满,皇上不会临幸宫妃,她再被人罚进佛堂,一年半载便不会出来,平日里便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了,宫里面人来人往,新人层出不穷,隔个几年,宫里还有谁会记得她?
又隔了一个时辰,便到了谭礼之时,内侍上前在每位妃嫔前的案几上摆上了**,只等太后来到,祭拜先帝念颂**。
而皇帝与其它重臣,便在离长秋宫不远的中德殿内为先帝行谭礼。
可隔不多一会儿,便有南宫内侍传来阴太后懿旨,阴太后因忧伤过度,身体不适,着马贵人带领众妃行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