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卉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裳:“妹妹明白。”
忽地,殿门外传来了内侍监传诺:“皇上驾到。”
马绿雅脸上一喜,望了怀卉一眼,怀卉忙站起身来退到一边柱帷的阴影之中站着。
皇帝从门边走进,马绿雅缓缓行礼,气息微弱:“皇上……”
怀卉自暗影之中随同着马绿雅行礼,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皇上早扶住了马绿雅,并不看其它人,随口道:“都退下吧。”
怀卉随着屋内其它人退到了门边处站定。
皇帝握了马绿雅的手,眼里俱是浓浓关怀:“爱妃怎么样了?可叫了御医瞧过没有?”
马绿雅柔柔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疲累了,何必惊动他人?”又歉疚地道,“这些奴才,不过小事,就劳动皇上来回奔波。”
皇帝温言道:“这不怪他们,是朕叫人时时注意着的,你身子一向不好,前段时间又忧惧过度,替朕的子嗣担心,朕这才叫了阎氏帮忙,哪知还是累着了……”
马绿雅道:“皇上不怪罪臣妾便好,臣妾就算再累,也无防……”
皇帝笑了笑,抚了抚马绿雅的鬓角:“你又多心了不是?朕还年轻,还有大把机会。”
“皇上能这样想就好。”马绿雅轻声道,“怀卉妹妹才是伤心之人。”
皇帝淡淡地道:“爱妃使人叫御医多跑几趟,给她瞧瞧就是了。”
马绿雅见他仿佛已不记得这个人了,心里舒坦了一些,便笑道:“臣妾记得了。”
皇帝叹道:“爱妃是陪伴朕最多的人,从东宫开始,无论悲喜,总有你在朕的身边,朕身边的人虽多,但总感觉她们不如你对朕知冷知热。”
马绿雅眼有泪光:“臣妾哪有皇上说的那么好?阎贵人身姿娇俏,臣妾不如她,宁美人容颜清丽,臣妾也不如她,臣妾只有多多地想着皇上,才能使皇上不会感觉到臣妾的一无是处。”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是朕以前忽视了你,不知不觉的,你在朕身边已经有八九年了吧?”
马绿雅拭了拭眼角:“臣妾是建武十年入东宫陪伴皇上的。”
皇帝道:“已经有这么多年了?那一年朕初封太子,怕只有十来岁吧?”
“是啊,皇上,臣妾也是十多岁入的宫,那时候臣妾什么也不懂,难怪皇上那时不知有臣妾了。”
“朕年龄渐长,才知道新人其实不如旧人,你一直在朕身边,朕却一直忽视了你。”
马绿雅神色一黯,眼神不由自主往门外飘了过去,有风吹过,将怀卉粉色的衣裙吹得滑过红木门框,她收了收心神,低声叹道:“皇上身边人来人往,臣妾能在皇上心底驻留一角,于愿足已。”
皇帝越发温和,手指在马绿雅脸上滑过,将她鬓角的一缕散发抿了上去:“好好儿的将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再陪伴朕。”
。。。。。。。
门里面的谈话声隐隐传了出来,传进怀卉的耳里,虽是断断续续,怀卉也听清了其中意思,更觉心底冰凉。
她听到门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忙垂头站立了,果然,隔不了一会儿,那明黄色的朝靴便如惊鸿一掠般从自己眼下飘过。
她听到那靴子敲击于青石板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刚轻轻地嘘了一口气,那靴声却停住了,又渐行渐近,来到她的身边,落日余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投在她的身上,使她感觉如身上压了千金,沉沉暗暗。
怀卉忙弯腰行礼:“臣妾恭送皇上回宫。”
皇帝却有些迷惑:“你是……?”
“臣妾是吕怀卉。”
“哦……?”皇帝没有再说什么,脚步再无半点停留,往台阶处走了下去。
怀卉走回殿内,马绿雅气色大好,正用银匙舀着那碗莲子汤吃着,见怀卉进门,便微微笑道:“今**奔波了一日,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着吧。”
怀卉这才告辞了出来。
见她走了出去,马绿雅嘴边的笑意这才止不住地溢了出来,将手里的莲子羹放下,叹道:“我身边的人,没几个成气候的。”
书琴素知主子的心思:“那是因为在主子面前,没有人能盖得过您的光芒,您看看皇上,几个月前还不停地把东西送进玉堂宛,如今却连她的样子都认不出来了,怪只怪她不好好调养,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憔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