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敲着罗、打着鼓,昂首高呼着神的名号仿佛在庆祝一个伟大节日的到来;他们骑着瘦马、举着长矛,让神的旗帜在混暗的恶风中滚滚飞扬;他们用各种手势虔诚的祈祷着,更抬着一个半敞开的雕纹大轿子,用十二分的恭敬做牛做马,侍奉大轿中的尊贵大主教。
“那就是大主教?!”一直板着面孔的纳维亚终于露出了一个表情,吃惊的指着工整大轿中的人问道:“那~~那不是个小孩儿吗?还不到15岁吧?不少字!这么小就~~就放弃了凡人之身吗?”。那是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穿着粗木麻衣大袍,端端正正的坐在雕纹凶悍的宝座上,那张枯瘦的脸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皮包骨头!那深深的大眼眶几乎都快找不到眼珠子了!远远看去好似一具恐怖‘骷髅’正坐在大轿之内。陪着诡异而颓败的烂衣人群一路走来。但是~~15岁正是鲜花盛开的年纪啊,正是懵懂好奇、充满活力的年纪啊。怎么会变成‘大主教’?当即自问自答道:“难道是个半身人?”
旁边一身灰黑简易大袍的牧师靠在他的粗大白骨法杖上开口了:“半身人牧师自然有。但这位主教大人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小小年纪就能全心侍奉独一无二的伟大狄奥多西神,这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像常人一样,成天活在恐惧和失望之中,活在被损害和被压榨之中,等待那一生都不会出现的希望,那才爽吗?!哼!那才是真正的愚昧!放弃了那卑微的、短暂的、无力的人类之体,换上了这强大的魔纹尸妖之躯,不但获得了强横的特性和类法术能力。而且这种身躯本身就不会腐烂毁灭,寿命可以翻上去几倍。这才是明智之举!唉~~只可惜我们的资质都还不够,想变成魔纹尸妖也不可得啊。”言语中惆怅之情浓到了极点。
纳维亚呆呆的看着那充满绝望和颓败的队伍带着滚滚烟尘和恶臭一路走过,一支支暗红的火把好似炼狱的火焰照映的他脸上发冷:但是,亡灵毕竟是亡灵,他们再也感受不到温馨的快乐,再也享受不到艺术和美丽,一切色彩在他们看来都与单调的黑白无异,一切美食在他们嘴里都是味同嚼蜡,一切歌曲在他们耳中都和噪音是一个调调。生活的一切色彩都将丧失,剩下的则是一些古怪、僵硬和阴森可怖的习惯!
浩浩荡荡的队伍登上了一座梯形大平台似的简易山岗,在那宽阔的顶端已经有一座高约三人、雕刻着繁复魔法阵的熔炉般事物威严的立在那里,上面一个巨型恶犬般的石雕头颅正龇牙咧嘴的散发着淡蓝色的凛凛光华,好似犬型死神正等着人投入它那恐怖的利齿大口中!当人们一圈又一圈围住梯形大平台上上下下的时候,一个幸运的被选者已经被带到了‘熔炉祭坛’的边缘。由尊贵的大主教为他举行神圣无比的转化仪式将自己转化成亡灵,用近乎不死的身躯永远侍奉伟大的狄奥多西神!
上面的人又喊又叫、又拿东又拿西的弄了一阵后,终于到了步入‘熔炉祭坛’前的时刻。走下半敞轿子的大主教,缓缓走到那个高大但略显饥瘦的被选者面前,用难以言语的凶狠气势发问道:“你真的愿意放下俗人的一切,将生命与灵魂交由独一无二的伟大之神吗?你将永远不会有‘美食’之物,你将永远不会有‘美丽’之感,你永远不会理睬所谓的‘爱情’,你将失去很多很多凡人的东西。你因何而愿意?告诉我与伟大的狄奥多西神你为何愿意抛弃这一切?!不得有谎言、不得有欺瞒,神一直在注视着你!若有丝毫的欺骗,等着你的就是不是神的恩赐,而是最最猛烈的炼狱魔火!”,
拿跪在地上衣衫褴褛的略瘦大个子却答道:“不是我抛弃这一切,而是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一切!您看看我的牙齿,我从小吃的就是满是沙子的黑面包,大半的牙齿都磨损殆尽了,时不时隐隐作痛,吃饭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种折磨;您看看我的眼睛,我每天都在烈日下干活,从太阳出来一直到太阳落下,阳光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我的眼睛,令它早已浑浊不清,再也感受不到所谓的‘美丽’。 您看看我的皮肤,我从小穿的就是最粗糙的麻衣、兽皮和草鞋,从头到脚的皮肤都摸出了茧,穷困到这种地步,还有哪个女人会要我呢?伟大的狄奥多西神啊,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既然我几十年都未曾拥有,将来也不可能拥有,那失去它们又有何妨?您的永生就是我此生所得到的最宝贵财富。现在我全心全意仰仗你的道路,让我的灵魂进入那永恒的黄金国度!”
‘唪!~~’地一下轰响,旁边‘熔炉祭坛’周围苍火团团而起、光焰阵阵四射!见此情境,那宛如枯瘦少年干尸的大主教,张开干瘪无唇的悚人大口,发出了一种沙沙作响的摩擦笑声:“呵呵呵呵~~很好,神允许了。进去吧,你将脱离凡人的禁锢,成为超越生与死的独特存在!你将不需要美食,因为那就是钳制你的锁链;你将不需要美丽,因为那是麻痹你的毒药;你将不需要爱情,因为那是禁锢你意志的囚笼。去吧,当你真正放下这一切的时候,真正的自有之门就将为你敞开!”
那人踏着熊熊的苍白火焰,义无反顾的不如了‘熔炉祭坛’内,然后金光闪闪的黄铜之门‘轰隆’一下关上了。剩下的就是随焰飞扬而起的尖叫幽灵们,带着潮水般沙哑的厉啸声一个个腾空而起,如漫天狂舞的亡鸦般兴奋的舞动着,奏效了赞美神灵的苍白色可怕诗篇。
远处的山坡上,纳维亚轻轻的拍着自己宽阔肩膀上端坐的小骸骨魔像,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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