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emsp;“黄大仙,你还真能招陨石啊?”
emsp;emsp;宫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深坑,坑里躺着几块半熔的石头碎片,色泽暗红。
emsp;emsp;“《参同契》内丹篇,龙虎两弦章。偃月法炉鼎,白虎为熬枢;青龙与之俱,汞日为流珠……总之,是一种呼应天穹,借傍造化的法门。我的加持品质不够高,修为才二百年,拼了一条老命也只能招来几颗小的,而且必须得自己当阵眼来定位,换句话说,是近乎同归于尽的法子……这几颗都没落歪吧?”
emsp;emsp;“空了一颗,剩下的都落在了敌人的主阵地里,没怎么误伤到咱们的人。各部各军正在乘胜扩大战果,你要回去指挥么?”
emsp;emsp;“扫尾而已,他们应付得来。我先歇一会儿。”
emsp;emsp;“那你抽这个,劲大。”
emsp;emsp;宫商掏出一只没标签的铁烟盒,丢给黄南塘,里头是四五根纹金滤嘴的香烟,烟叶烁然。黄南塘抽了两口,脸色立刻振奋了些许。
emsp;emsp;“精良品质的恢复型香料?效果不错啊。”
emsp;emsp;黄南塘瞅了瞅烟盒,
emsp;emsp;“你有这份本事,该是个文补子的,怎么偏要套个不合身的武补子?扇子生唱武戏,迟早会崴脚的。”
emsp;emsp;苦舟的文武补子,是以个人面板为基础,对摆渡人做出的综合评价。评价标准并不复杂,甚至称得上粗暴简单:
emsp;emsp;将加持和技能综合在一起,往天平上一摆,实战能力更强的武斗派,就是武补子;更富有创造性的技术流,便是文补子。而苦舟也是根据这些补子来分派不同类别的事件,让前者去执行打打杀杀的粗活儿,后者则负责搜集和解构知识,填充数据库……二者互为表里,共同构建了维持苦舟航行的社会秩序。
emsp;emsp;当然,补子并非是强制性的,也要考虑到摆渡人的个人意愿。一般来说,摆渡人大多会认可苦舟的鉴定,接受适合自己的补子,因为更高的品阶意味着更好的福利,更高的权限;但人多了,总会有些特立独行的人物……
emsp;emsp;“彼此彼此。”
emsp;emsp;宫商目光扫过那几个冒着烟的大坑,“这些玩意儿,也不像文补子的手笔。”
emsp;emsp;闻言,黄南塘干笑了两声,没再接茬,就这么佝偻着坐在土堆上,双手拢在袖管里,遥望长空尽头的风雪,一口又一口嘬着烟头。
emsp;emsp;“你那台蒸汽甲胄?”宫商随口问。
emsp;emsp;“屁股底下呢。”
emsp;emsp;黄南塘拍了拍土堆,
emsp;emsp;“陨星落得太快,我躲不开,就让它替我挡了一劫,报废得很彻底。唉,回去之后怕是得被汉升说教好一通,也不知怎么堵上他那张嘴。要不给介绍他个好人家的婆娘?做媒这种事,还得是请我家夫人出面……”
emsp;emsp;絮絮叨叨,家长里短。
emsp;emsp;活像个田间地头的老农民,坐在田埂上,想着炕头事。
emsp;emsp;“那你好生歇着,我去帮忙扫尾。”
emsp;emsp;宫商听着没劲,抛下一句话,摩托车绝尘而去。
emsp;emsp;慢慢抽完一根烟,黄南塘伸手拨了拨脚旁边的尘土,巴掌使劲一薅,竟从土堆中薅出了半颗支离破碎的头颅!
emsp;emsp;“怎么,想聊会儿天么?”头颅下巴开合,模样惊悚得像恐怖片。
emsp;emsp;“想找个烟灰缸。”
emsp;emsp;“……”
emsp;emsp;“其实,我只好奇一件事情。”
emsp;emsp;黄南塘摘下嘴角的烟头,
emsp;emsp;“西伯利亚被开发了五年,我也在这里待了五年,你的跟脚底细我一清二楚。私通边疆物种虽然是死刑的重罪,但兔子急了也咬人,你就不怕我撕破了脸,把你的存在跟上头一捅,来一招鱼死网破么?苦舟对付大衍三千界内的害虫,风格可一向是雷厉风行,来处理的至少得是一个六品,甚至五品……”
emsp;emsp;“是么?”
emsp;emsp;头颅咧了咧嘴角,
emsp;emsp;“求之不得。”
emsp;emsp;……
emsp;emsp;星·二十六位面,东欧平原,原莫斯科地区。
emsp;emsp;曾经富饶的沃土如今寸草不生,热沙、风雪、沼泽交替错落,毫无规则可言,好似一副胡乱拼凑的拼图。而莫斯科城就坐落在其中,安静得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emsp;emsp;城中钟塔的塔顶,
emsp;emsp;一道挺拔人影凭空浮显。
emsp;emsp;大背头,短马褂,金丝眼镜,发型一丝不苟,服装妥帖整洁,肩头的虎皮鹦鹉摇头晃脑,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映出沉睡的城市。
emsp;emsp;“就是这里。”
emsp;emsp;中年人扶了扶眼镜,投下目光。
emsp;emsp;大小城门列次敞开,街道纵横,停着一辆辆马车驴车推车。小摊的蔬菜瓜果一应俱全,砧板上摆着新鲜肉食,饭馆门口飘出饭菜浓香,充满了生动而鲜活的人气……
emsp;emsp;但,
emsp;emsp;有人气,却一个活人活物都没有。
emsp;emsp;所有生命仿佛都在同一刹那被突然抹去,徒留旧日城郭,定格在最繁华的瞬间。
emsp;emsp;“呵,睡得倒挺香。”
emsp;emsp;塔楼顶上,中年人面无表情地挥了挥巴掌,身旁悬挂的钟椎自行摇动,重重敲响了数吨重的铜铸大钟。
emsp;emsp;“醒醒,出来接客。”
emsp;emsp;钟声响彻天空。
emsp;emsp;整座城市似乎跟着颤了一下,微微晕开波纹般的涟漪。
emsp;emsp;“醒醒,出来接客!”
emsp;emsp;“醒醒,出来接客!”
emsp;emsp;虎皮鹦鹉鸟喙开合,吵闹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