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2 / 2)

不愿意承认这个自来熟的朋友,亦不想否认,顾惜朝拿起他放着小道具的箱子,转身,任由墨琮一副了然表情的跟上去,更是放任他越走越近,一直走到自己的旁边,如朋友该有的姿态。

一旦心里容下了某个人,那么从陌生人到朋友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只是惜朝还是不明白,为何他那样拒绝了,到最后仍旧被这个冒出来的新朋友从客栈拖到了林府,这休闲所用的天海楼?是自己拒绝得不够强硬,还是此人的脸皮绝非一般的刻薄的语言可以损伤的?不过,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海楼这个名字,他很喜欢。

转眼看,四周挂着木刻的诗章,像是女孩子的手笔,却意外的不甜腻缠绵,反而颇有孤高自赏之态,别人需要无数华丽辞藻堆砌的东西,这些诗章仿佛是信手拈来,别人视若圣典的世俗伦理,这些诗章或冷眼观之,或借物暗讽,竟比一般的男子都要清高些……写出这样的诗作的人,该是怎样一个目下无尘的女子?“这些诗是?”

“乃是家姐所作。”墨琮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欣赏,自己引以为傲的姐姐的诗章要挂在这里,已经说明了墨琮对自己姐姐的诗作的喜爱,他相信惜朝这样有才华的人也一定能找到这些诗章的闪光处,果然没叫他失望。

“冷极,艳绝。”下了两个评语,他没有停留,转身走上楼梯,同墨琮一起去向二楼。

此时二楼已经坐了两个人,水淳和水溶。水溶刚刚在家中吃了团圆酒过来的,因为母亲说林家姐弟二人独自在京,恐怕会因为想念家人而觉着寂寞,所以一挥手帕就把他丢了过来。而水淳,则是一开始就坐在这的。

其实墨琮根本不曾想到一国之君会突然的出现,所以当时听到来报说上次来过的那个客人求见,墨琮一瞬间的不可置信,直到亲眼见到他。他也说不明白为何看到他会难掩喜悦,只是刚刚和黛玉说了一会儿话,回来的路上看到头顶的圆月,难免就寂寞了,思念之情愈盛,恨不得飞身前往扬州,见一见父母,见一见新添的弟弟。

后边,水溶也过来,三人便在天海楼上准备了一桌的酒菜,一盘月饼,几盘菜肴,一坛应景的桂花酒。墨琮忽然想到了顾惜朝,便说要出去带一个人过来,引进给身为朋友的水淳。所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的等着,等了约有一刻钟。

这人就是顾惜朝了?水淳低头喝酒,借余光打量了一眼墨琮带上来的男子,俊秀风雅,只是眼神里没有隐藏的冷傲已经足以说明这个男子绝非献媚的小人,不怪墨琮会想要引进。这个人,墨琮几天前就和他提过了,说想要介绍他认识,这是墨琮第一次想要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一个会想让墨琮迫不及待的引进给自己的朋友,应当是特殊的吧,可是会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朋友引进给自己,是否,自己也是特殊的?

水淳独自想了很久,没有答案。所以今天他来了,丢下一个后宫的人和一群大臣,坐着轿子来到林府,但这并非是为了那个自己都不想知道的答案,只是这样人圆月圆的晚上,或者还是找一个真正能让人的心也圆的人,看花赏月,品酒谈天,或许,能在夜的世界里偷得一宿的美梦,让他再一次在自己怀里酣眠直至天明。

对于这个狡猾的猎物,他要一点一点的渗透,一天一天的亲近……他的小墨琮年纪尚小,他不会的,自己可以教,连爱,都可以教,他还小,自己能等,等他长大,等他明白,这期间,一切的障碍和威胁,都必须彻底铲除!

“顾惜朝。”墨琮指着惜朝,又指向两人,“水淳,水溶。”只说名字,其他什么也不提,反正他只是引进,至于他们是否能融洽的相处,一切看缘分,墨琮不勉强。

顾惜朝微微一挑眉,“你们姓水?”

墨琮愣住了,水溶愣住了。虽然他们的确姓水,但被人这样直白的问‘你们姓水’,还是生平第一次。

水淳不动声色的饮酒,一杯尽了,才在顾惜朝清冷的目光中笑答:“我们的确姓水。”只是单纯的陈述句,不带其他任何的东西。

男人要成为朋友,似乎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因为那一句‘你们姓水’,水溶和水淳很快接受这个名叫顾惜朝的人,四人或者对诗,或者抒发情怀,一坛子的桂花酒很快见底,醉意微醺,水淳看到惜朝身边放着的黄布包裹的剑,笑说:“你会武?要不要同我比试一番?”惜朝亦有些醉了,应了。墨琮和水溶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碰杯。

天海楼的下面是黛玉的落花冢,一大片的空地被花包围着,上面铺着平时收集过来的落花,四处点着花灯,月光撒下,一地的艳红。

看这两人飞身跳入花冢之中,风扬起一大片的花瓣,墨琮忽然想到,黛玉明天若是看到她的花冢成了那样,会不会生气?只是两个人都开始出剑了,也就顾不上这个了。

墨琮也是男子,只要是男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不可能不热血沸腾,所以墨琮看着下面被两人的衣摆扬起的落花,看着他们在一片的艳丽的色彩缤纷的落花之中兵器相交,看着朦胧的光影之中闪现的锋利的白芒……他终于没能忍住,起身拿来挂在墙上的琴,听着争鸣不绝的兵器相撞击的声音,撩拨琴弦,指尖琴音跳跃。

琴声激扬至高峰处,忽听得‘堋囊簧傧叶狭眩闹讣獗换艘坏溃屯纺窨醋胖讣饽岫傻难樽樱幌戮痛痈崭盏男朔茏刺刑隼矗虼揭恍Γ壕贡灰昧髀侗拘浴嗤房矗饬饺瞬灰蛩偕年┤欢苟v故种械牡督#簧淼奈溲д瓜值煤u┝芾欤嗫吹萌诵耐贩8獭

晚了,酒尽盘空,该散了。惜朝的青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水溶亦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水淳正要走,忽然停下,看着被酒熏得脸颊发红的墨琮,微微一笑。“我似乎能明白你为何欣赏他了。”

“为何?”

“你和他,像也不像。”

哪里像?哪里不像?墨琮有些好奇,“这怎么说?”

“若以兵器作比,他是剑,还是一把锋利无比连光芒都会伤人的剑,而你,是长刀,将锋利的一面隐藏在平滑刀背的后面。只是,无论是你还是他,都没有鞘。或者,以后会有的,当你找到一个可以包容你保护你还能够束缚你阻止你的人。”刀和刀鞘,彼此的唯一,那个能用躯体将这人的锋利包裹起来的人……会是谁?

水淳侧过脸,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反正,就现在来说,没有可能是他……

“不然,你做我的刀鞘?”

话一出口,墨琮愣住了,他从来不会说这种会引起误会的意味不明的话,可是看到水淳仰头看天空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他的落寞,然后,一句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话脱口而出。刀和刀鞘,是怎样亲昵的关系?他是一国之君,而自己,是林家的长子,将来要一肩抗下林家的未来,他和自己,都不可能成为彼此的刀和刀鞘,更何况……天,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里的?他们,不一直是莫逆之交么?

“好。”

“……我只是说笑的。”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就是大胆如墨琮也愣了片刻,尴尬的咳了咳,红着脸讷讷道。

水淳微笑注视着他,目光远比月光温柔,“可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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