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emsp;忽然!
emsp;emsp;横纹羊瞳好似受惊的鹌鹑,从灰雾中消失,遁入马灯火焰之中。
emsp;emsp;仅存的黑色眸子,浮起一层冰霜,冰霜迅速蔓延,将翻滚的虫豸、飘忽荡漾的灰雾、还有无形无质的存在,尽数冰封!
emsp;emsp;失控,也随之停止!
emsp;emsp;宁修远残存的理智,只觉得忽然掉入一座无边深邃的冰窟之中,散发着烟雾的黑色液体,从黑暗中涌出,侵入教会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将一切生命包裹吞噬。
emsp;emsp;——就像提前消化食物的唾液。
emsp;emsp;宁修远随时可能熄灭的理性火花,竟然在这黑色液体下,壮大起来。
emsp;emsp;定型凝固的虫豸,恢复了活性,它们在相互噬咬中,彼此吞食,融为一体。
emsp;emsp;灰雾也随之解冻,固化为一。
emsp;emsp;虫豸又与灰雾融合,将失控的宁修远,从本我消散边缘拉了回来。
emsp;emsp;他的逻辑思维逐渐清晰。
emsp;emsp;然而理智的回归,却令他痛苦不堪起来。
emsp;emsp;因为无法言喻的寒冷,冻蚀着他的每一寸血肉和灵魂,令他痛苦、麻木、痉挛。
emsp;emsp;只有容纳那散发着烟雾的黑色液体,这份极致寒冷,才能稍稍缓和。
emsp;emsp;纵然理智告诉宁修远,这黑色液体绝对不能融合,这是在饮鸩止渴,但他不得不放开自我,接纳这份黑色液体。
emsp;emsp;因为他无法抗拒它的侵蚀;
emsp;emsp;因为不接纳,他必死无疑。
emsp;emsp;随着黑色液体逐渐渗入他的体内,冻蚀灵魂的寒冷,也逐渐从他感官中剥离。
emsp;emsp;终于,在某一刻,他彻底摆脱了寒冷。
emsp;emsp;“呼哧——呼哧——”
emsp;emsp;在一片浩瀚无边的黑暗中,宁修远好似勉强爬上岸边的溺水之人,拼命呼吸着冰冻空气。
emsp;emsp;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凄惨,依旧遮掩不了死里逃生的庆幸。
emsp;emsp;只有死过一次,才知道,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
emsp;emsp;“彭!”
emsp;emsp;宁修远还未缓过气来,一股庞然巨力,突然涌出,裹挟着他的身体,将他喷射而出。
emsp;emsp;黑暗罹难,光明回归。
emsp;emsp;“噗通!”
emsp;emsp;宁修远突兀从黑暗中抛出,黑暗和光明的转换,令他瞳孔骤缩,而又舒张,来自横纹羊瞳的感知加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emsp;emsp;他尚未看清周围景色,整个人便重重摔在地上。
emsp;emsp;“唔——”
emsp;emsp;宁修远闷哼一声,他来不及控诉命运的无常,眼疾手快的环顾四周,以确定周围环境,选择生存方案。
emsp;emsp;不想,这一眼,令他精神为之一凛!
emsp;emsp;这是一座在星空下熠熠生辉的白色世界,繁星满天的夜空中,正平息收敛着一圈涟漪,隐隐约约还能捕捉到白色蠕虫口器退去的掠影。
emsp;emsp;掠影之下,冰封千里。
emsp;emsp;不远处,一座斜斜插在冻原上的建筑群,令宁修远眼熟之极。
emsp;emsp;——那不是弗朗西斯的教会医院吗?
emsp;emsp;不过,此时不是惊叹这苍白瑰丽世界之时,因为遁向远方的命运之蛇,令宁修远目光一凝。
emsp;emsp;他没有去追。
emsp;emsp;在这陌生环境,贸然横冲直撞,无疑是不智之举。
emsp;emsp;他惊讶的是,命运之蛇的身躯,竟然泛着晶莹白色。
emsp;emsp;彷如冰晶雕琢而出!
emsp;emsp;这一幕,令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
emsp;emsp;映入眼帘的景色,即便他虽然早有准备,但依旧心中一沉,泛起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