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伟道:“妈,姐,你们别替我辩护。爸生我的气,骂我,那是重视我,是为我好。他要是隔两三月这么敲打我一回,我的进步更快。爸,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下达一道死命令,我肯定立马冲上去。”陆震天道:“好吧,把你赚来的钱,先填了天宇造的大窟窿。”
陆承伟惊讶地看着父亲,旋即笑起来,“爸,你这个主意,可不像一个老经济学家出的。我就是把钱送给天宇,也不一定能救了它。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上,你都不该生我的气。我是你陆震天的儿子,对现政权的态度,自然是十分热爱、衷心拥护。我用钱不是也用得挺好吗?中国现在有多少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恐怕很难统计出来。他们信仰什么,有什么政治主张,已经很重要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样一个阶层已经存在了。你作为一个经济学家,一个革命家、政治家,肯定不会忽视金钱的力量。中国正处在一个伟大的历史转型时期,出现了很多暴富的机会。这些机会,我不抓住,总有人能抓住。我把这些钱挣了,总比一些不相干的人挣了的好。先不说大的了,说说咱们家吧。假设一下,如果我们也出现了前苏联和东欧那种巨变,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咱们家的子子孙孙还怎么生存?每天煮点主义,能充饥吗?如果每个共产党人的家庭中,都有我这么一个人,这江山肯定固若金汤了,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吧。咱们原先的邻居袁家,很懂这其中的奥妙。武昌起义时,他们打政治牌,革命一成功,他们家就出了个国民党的元老。新中国要成立了,他们又打出了经济牌,在新政权下又安安稳稳过了几十年,不是发生了文化大革命,他们现在依然会红得发紫。当然,从人格道德上看,这种做法是有缺陷的,但它对付世态炎凉,也算一味补药吧?”
苏园有感而发道:“就是就是。这几十年,我们看了多少家花开花谢?不说别的,就是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
“妈——”陆承伟打断道,“你让我把话说完。这是我九十年代初的想法。现在我考虑得更多。思考得多了,疑问也就多了。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向爸爸你请教请教。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充满阴谋和血腥,这是不是个规律?天雄最近遭国营商场打压,日子也不好过。他缺钱,我准备跟他合作,谁知他想都没想就回绝了。爸,实话说,不谦虚地说,我这两年,总体表现并不比天雄差。这个国家,也就相当于咱们家。陆承伟和史天雄缺一不可。我和他应该携手合作。我对中国这五十来年的历史和现实,有个形象的认识,说出来请爸爸批评。我要用一些比喻,这些比喻可能是很蹩脚的。共产党兴起前的中国,国人营养不良,维生素严重缺乏。共产党人的理想,就好比是想让贫弱的中国人能吃上吃好含有多种维生素的苹果。经过二十八年艰苦卓绝的奋斗,经过无数人的流恤牺牲,建立了新中国,这就好比给中国人栽了一棵苹果树。第一代领导人,很想让这棵苹果树果实累累,很想让每个中国人都能吃上营养丰富、味道极好的苹果。可惜,这树长了二十七八年,也结苹果,可这苹果产量低,不够吃,口感也不好。第一代领导人带着无尽的遗憾,相继谢世了。管理培养苹果树的任务,转移到了第二代领导人手里。改革开放,实际上像是对苹果树进行一次嫁接,目的是想让这棵树结出够中国人吃又能让绝大多数人喜欢吃的苹果梨。十八年过去了,这树长大了许多,产量也高了,大家都很高兴。可是,邓伯伯谢世前,国人发现这树长得有点怪,竟长了两个树冠,结两种果子,一种是苹果,一种是梨。一棵树长两个树冠,肯定长不大,要是任由两个树冠疯长,最终可能就把这棵树劈开了。第二代领导人,没来得及解决这个问题,去世的去世,退下来的退下来,也留下了遗憾。管理这棵树的责任,就落到第三代领导人肩上了。这副担子不轻啊!再用个蹩脚的比喻,我和天雄就好比这两个树冠,都是从你这个主干上长出来的。怎么管理这棵树,是决策层的事。感觉上,只能做这两个树冠合二为一的工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