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她就把水盆放在桌上,对床上还未清醒过来的人开口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要不是为了我们也不会答应陈爷加入青帮。大哥他重情重义,兄弟们都知道,所以才愿意都跟着大哥,可每次看他一个人去书房,唉。。。他心里有事又不肯跟我们说,他去书房肯定又去看他那个宝贝疙瘩了。”
不行,郑军对自己说,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到时候护送完家眷们后,自己就直奔武汉协助大帅。等这次仗打完后,自己就亲自向大帅提亲,要娶袁心鑫!
“哎呀,弄只册老(小鬼)我可跟你说啊,白婉可是你二哥我看中的人,你可别打她主意啊!”
想到这里,袁心鑫觉得真的好尴尬,而且那男人看到之后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记住了。他倒是一点都不遮掩,也毫无对自己的感激之情,真是厚颜加无耻!
袁心鑫又气又恼的关上了房门。
翠儿手脚麻利的拿起一团血布塞进自己的怀里,悄悄地从房门里遛了出去。等她处理完东西,回房间的时候,袁心鑫已经梳洗完毕,衣服也都穿戴整齐了。
翠儿端着梳洗的水盆,走进袁心鑫的房里。
同一时间的上海
虽然身为现代人,她觉得露点胳膊露点腿并没什么大碍,但一个女孩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共度一晚之后,还被这男人看到了自己的肚脐。。。
厅里的三个男人不同于京城的男人,全都留着短发。
他食指和中指夹烟的动作十分的潇洒,夹着烟的手指也非常的白皙干净。手指上的指甲也修的异常圆润整洁,里面一丝污垢都没有。这双手,横看竖看都像是艺术家的手,怎么都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是双染满鲜血的刽子手。
三小姐袁叔祯听到郑军受伤的事后,满眼的担心之色。她几次想要上弟弟们的马车看看郑军,但都被老太太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自从他们三兄弟结拜后都跟大哥改姓杜了。反正他本来也姓杜,没什么损失。倒是从小是孤儿,没名没姓的蛮子乐坏了,因为他有姓了,而且是跟自己最钟爱的大哥一个姓,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所以杜蛮对杜子康的事情特别的在意。
楼下调侃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了二楼。
“大哥,你现在可算是一战成名了!”粗旷的声音在一楼客厅里响起,被称做大哥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衬衣上套着件银灰色的西装背心,贴身的背心勾勒出男人精碩的上身,没有一丝赘肉。他修长的下~半身套着条黑色的西裤,脚上一双呈亮的黑色皮鞋。
结实男人叫杜蛮,他摇摇头继续说:“刚跟着大哥的时候我总不明白,他身上有钱有大洋还选择去码头做苦力?就算咱们再苦再累他都不肯动用那笔大洋,不肯动也就算了,他还把那钱笔当宝贝疙瘩一样的藏着。”
“大哥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现在陈爷看重我们,推荐我们加入青帮,日子也会越来越好,但要是再有危险的事情你一定要跟我们说!”结实男人一屁~股粗鲁的坐在吸烟男子身旁,郑重的看着他说。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钱是不是他欠谁的啊??”对于头脑简单的杜蛮来说,自家大哥的行为,他着实不理解。
“小姐,你。。。你的内衣怎么成这样了?”
所以这笔钱,欠她的这笔钱,自己一定能再亲手还给她!!
“大哥就是这个性子,话不多但他心里全明白。否则不会上次有机会干掉熊明华的时候,大哥不通知我们,反而自己一个人偷偷去。要是失手落在熊明华手里会怎么样,我们心里都清楚!”
郑军摸着胸口,下定了决心。
“小姐,咦?你怎么穿外套睡?”
就在袁心鑫赶去京城的路途中
“以前我他娘的能理解,这钱可能是大哥用命换来的救命钱,他藏着不肯用也应该。但现在有钱了他还是整天对着那笔钱发呆,还他娘的弄了个几千块大洋的红木盒子装着那笔钱!二哥,你说大哥是不是傻啊?”
此时皮鞋的主人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抽着烟。
“什么情啊,物啊的,大哥有喜欢的人了?”杜蛮傻傻地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那大嫂肯定比白婉长的还好看吧?”
他们口中的大哥没说话,而是把目光从报纸上收回,又重重的吸了口手中的烟,再把烟雾从鼻腔里轻轻吐出。他修长的手指把烟灰弹进沙发边上的烟缸里,整个过程他始终缄默着、一声不吭。
杜子康叹了口气,眼光转向桌上的报纸。
外马路的一幢三层楼洋房里
摇晃的马车让郑军开始遐想起来,他仿佛看到袁心鑫走向自己,在对自己羞涩的笑着。。。慢慢地,她开始脱掉外套,里面穿的是件肚兜,这件肚兜非常窄,窄的只简单的遮住了她的胸部,而她的肚脐和小蛮腰,却赤~裸~裸的裸~露在肚兜外。。。
“段营长一大早就到客栈里来,他和老太太说,为了大家的安全,咱们今天要一早出发。”
习惯了晚起的袁家家眷们,一个个都精神萎靡的上了马车和老爷车。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在埋怨和嘀咕,但老爷不在,现在老太太就是最大的一个,只要她发声音,没有人敢再啃声。
“啊?郑。。。他受伤了?”
段祺瑞快马加鞭起来,大部队继续朝着京城方向驶去。
每一次,自己都奇迹般的撑了下来,因为自己知道这点伤比起那时次刺杀袁世凯的伤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二哥,你看大哥又。。。”结实男人无奈的看着二哥月笙说。
坐在老爷车里的大太太对老太太提到了昨晚听到的隐约枪声,加上早上这么早就出发,她十分担心。
他没有听进粗旷男人刚才对自己说的话,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沙发旁茶几上的一张报纸上。报纸的头版头条上正用热情洋溢的话语描写着武昌起义的内容。
袁老太太也觉得这两件事一定有牵连,她连忙问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段祺瑞。
临出发的时候,段祺瑞对袁老太太说郑军身体有点不适,不让他骑马,原本想让他坐袁老太太和太太们的老爷车同行,但郑军不愿意,所以只能让他和几位少爷挤一辆马车。
“咚~”的一声,马车的轱辘好像被地上的东西给咯了一下,郑军一惊,便睁开了眼,原来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恩,翠儿,郑军受伤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身上这件内衣也不用换了。反正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京城了,到时你再去马车那里取回我们的行李衣物。还有这带血的布你悄悄的去处理掉。”
不管自己有多穷困、有多潦倒,自己都不愿意动这笔钱。哪怕几次差点要见阎王爷都不准杜蛮用这笔钱给自己治病。
每次当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看看这一百块大洋,摸摸这块手帕。仿佛那个女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个声音还在耳畔响起:“在这个乱世中死很容易,活下来才是真正的勇者,要是能活下来就去上海吧。”
他知道那女孩就是以前父亲口中经常提起的、有着可怜身世的女孩,他一开始以为那女孩的话只是唬人的,或许更大程度上是骗自己,让自己活下去而编的理由,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鬼使神差的选择相信她的话。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
“弄个只刚度(你这个傻瓜,上海话)。”杜月笙连珠带炮似的教育杜蛮。
“唉。。。也是,正是因为如此,大哥才怕我们有危险,才瞒着我们一个人去的,跟了大哥这么久,你这蛮子还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