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蘅卿一身的吉服,任由旁边的丫鬟在上妆梳头,嘴里却还是停不下来,一边用描画得生动的眼角指了指桌上的一盒类似于胭脂膏子的东西,一边向朱颜笑道:“这个便是颜表姊家卖的‘洛神水’呢,颜色比那些胭脂都要好看,抹着还香甜得很。”
而朱颜身上穿的却是徐绸珍特地为她赶制的新衣,上身是销金的大红交领,下面则系着一条白绫百褶裙,裙摆上星星点点全是朱颜亲手绣成的梅花。特别是徐绸珍十分有原则,她平日并不会给朱颜添置新衣,但一旦开工裁剪,必定是力求完美,这回药铺赚了不少钱,所用料子自然全是白浪镇中最好的,看了不由人不眼红。
袁宣清立起身,走近了几步,似乎很是意外,“朱姑娘弄伤了?这个伤口似乎有意为之,结痂将要脱落,应是半月以前所伤,恐要留下疤痕……”
朱颜好奇地打量了她,见这丫头笑得特别兴奋,不禁打趣,“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看上了谁家少年郎,让我帮你打打主意?”
半个月来,朱颜为了药铺的事情忙碌非常,等这些事情刚有了眉目,便是徐蘅卿的婚宴的帖子到了。
袁宣清一愣,立时懂了,“尊师曾提起过此症,一旦染病,几乎无可治愈……姑娘先前是被尖长锐薄之物刺伤了,所以才如此施救?”
“我的姑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难道还在赌气?”白蘋捏了捏她的手,上面的结痂尚未脱落,摸着有些粗糙,“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呢,若是再来一次,也真是够受的……”
朱颜坐在一旁,支着腮看伺候梳妆的丫鬟给她的脸堆上铅粉,又用轻轻拍上些胭脂水,原本活泼的面容也现出几分端庄与妩媚。
徐杏芳上上下下地死盯着她,使朱颜觉得衣服上都要被她的目光灼出一个窟窿来。
“那日的事,的确是在下不对。”袁宣清眸中果然掠过一丝疼惜,“但姑娘身为医者,如何能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因为靖公子的身世,徐家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赶排场,花轿迎亲直接略去了,只是请了不多几个亲眷朋友到来,而朱颜作为表姊,自然也被套上了喜庆的红衣,陪着徐蘅卿解闷。
还没进屋便闻到一股熟悉的茶香,朱颜微敛了眉,掉头就想出去,却被白蘋一把拽了进去。
“对。”朱颜点了点头,见他面色果然重又平淡下来,偏头微微一笑,“所以,公子唤我来是有何事?若是没……”
“那好,麻烦白蘋姑娘也出去一下。”袁宣清颔首施礼,“朱姑娘请坐。”
袖子被白蘋一扯,接着听到她低声责备,“姑娘,你快别说了。”白蘋暗自气闷,好容易叫这位公子起了些意思,又被自家姑娘一句话浇灭了。
一时又是盘发,几对金钗密密匝匝地将头发钗住,看得朱颜有些眼花,不得不叹服这些女孩子的动手能力。
刚到外间廊中,便对上两道要喷火的目光,下意识别过脸去,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徐杏芳和徐菱芳两姐妹,徐杏芳也是一身喜庆的红衣,可做妹妹的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想是家中财力有限,妹妹只是套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红色短褙子,也不知是用谁的旧衣裳改制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