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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什么呢?”朱颜嗅到了那股艾草的味道,轻轻支起身子,懒懒一笑,“怎么不拿过来?”
“那不成!”妇人哭得披头散发,要不是旁边还有伙计拉住,几乎就要冲上来扭着边奉了,“我家老三不能死!十年里才得了这一个男丁,好容易养到六岁,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那丫头不过是个医女,不就是服侍人的吗?我给她钱,让她出来看病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杏叶拧了眉,原本打算悄悄将朱颜睡着的事情告诉边奉,不想这个妇人也太过无礼,她性子一贯直爽,又每个人约束,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指着那个妇人就骂,“医女又怎么样?医女就不是人了?听婶子的意思,什么十年才得了一个男丁,难道我们丫头就这么低人一等了?那你怎么还盼着我家小姐去救人?你不是看不起丫头片子么,怎地不去找个男儿来治一治?!”
妇人猛然回身,浑身一个激灵,石南村是这一带有名的药村,自己一家住在这里,算是沾了村子的光,日子过得很安稳,平日里宝贝儿子要什么新奇玩意儿,也都供得起,若是将村长惹恼被赶出去,那这日子可就更不能过了。
“小姑娘,他们家也可怜,一个孩子宝贝一般捧着,得了这种病哪能不急呢?”一人拨开人群走来,身上考究的竹布衫子,头发半白,步子还很稳健。
“还有,你以为你是个人物?”杏叶还嫌不解气,冷笑一声盯着那妇人,“这车上的是我们江南边家未来的舅夫人,过去也是一位官家小姐,虽然如今不在官场里供职了,族里在商界也是有名的,她身份一样高贵得很,一点不缺钱使,难不成真为了你几个钱便着你这般驱遣?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哪有这么娇气,我躺一会儿就好了。”累倒还是其次,只是因为解剖犬类,取脑,敷药等她都是第一次做,因此方才心里一根弦绷得紧紧的,总算将这个“手术”结束以后自然一时间再也提不起力气来了。
“也好。”朱颜觉得困意已经很浓,“不用点上香了。”
周围几个伙计听她连珠炮一般骂个不休,心里暗暗解气,又听她说起朱颜族中的情况,这才想起京城朱家在商界素来有名,族里人虽然行事低调,但据说哪一房不是坐拥金山?想不到这个姑娘竟会是京城朱家的人,难道袁氏有意攀上这门亲,也是打算弃官从商?毕竟袁氏是前朝臣,如今虽然地位还在,际遇却大不如从前,适时而退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挑起帘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朱颜窝在车内的大软巾里,一动不动,一双眼也慵懒地眯着,同方才那个下手麻利的医女判若两人。
“……他前些日子写信来了。”朱颜嗅着车厢内淡淡的药香,这个香味的确是多日来伴她入梦的味道。同袁凛身上的药香很像,只是这小半个月来,自己竟一点没发现。
边奉虽然不知道朱颜已经睡去,但知道她定然要歇一歇,早将那个妇人拦住,“朱小姐现下正在休息,一会儿等她复了精神,再去给令郎诊治,可好?”
朱颜懒懒一睁眼,目光极缓地落在她直要开出花来的小脸上,声音平淡,“他没说想不想我。”
杏叶急忙钻进车内,在一旁坐了,一边拧着巾帕为朱颜擦拭手臂和头面,一边叹气,“小姐一定是累了,杏叶去告诉边老板,我们先回去歇着吧?”
杏叶见她落荒而逃,总算出了口气,见这人是村长,便向他做了个礼,“村长爷爷好。”
低头还想劝一劝,却见朱颜又闭上了眼,想起自己已扰了她好一会儿,替她掖了掖软巾,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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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杏叶撅着小嘴不依,“小姐,虽然边老板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你,可是杏叶觉得……唔,边老板说,这次带来的安神的香是舅公子亲自配的方子,特特吩咐了他定要每夜都给你熏上的。”
前脚刚踏出车帘,一个哭天抢地的声音便远远送了过来,“我家老三都病了十天了!他可是家里的独苗啊,再烧下去哪里行?!求神医姑娘救一救他吧!”
围观的人群有些哗然,这不还等着她说点什么呢,怎么就直接躲进车里去了。
朱颜的睡意被她搅了搅。脑袋开始缓慢地转了起来,“是宣清配的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