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的。”朱颜微偏了头,虽然觉得很痛,但肿得不甚厉害,骨头应当没有伤,“之前我弄伤过一次,想来仍是那里伤到了。”
水流涓涓,鸣虫阵阵,是静夜里的唯一一点声响。
“阿颜?”永无见她不答话,温和了声音,轻轻拂着她额角的凌乱的碎发,“别担心,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去。”
“……我说了,你会信?”朱颜微仰起头去看天幕中的星斗,要不要说呢?她真的已经要被过去的事情压得透不过气来了,现在回想起来,刚才行径简直不可理喻,可她……她因为相信那个渺茫的希望,竟然会放弃求生的意识,太可怕了!
朱颜只顾着用冰凉的溪水冷敷足踝,一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询问,“对了,永无你怎么会到严家?”
睁开眼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还好端端地活着,半个身子都躺在永无怀里,一只脚上冰冰凉凉的,似乎是浸在了山溪之中。
“我能弄伤哪里?”永无含笑看了她,一边伸手轻轻握上她的微肿的足踝,“疼吗?”
永无听她说得郑重,就着浓重的夜色仔细将她打量着了一遍,略带了些狐疑。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朱颜忍着足踝的痛楚挣起身子,就着微弱的星光打量他,他鬓边和面颊上都湿漉漉的,衣襟衣袖也都有些沾湿,想必方才已用溪水清理过,就算有轻微的碰伤在夜色里也不能看清。
“所以,为什么呢?”朱颜一边为自己揉着扭伤的足踝。一边偷偷打量永无,“你知不知道,这样摔下来,我们可能都会……”
朱颜眼角微微一涩,永无是跟着她一起下来的,幸好这山崖不高,周围亦无尖石利岩,永无身手又很好,他们才侥幸没事,若是万丈深渊呢?方才是她任性了。
不过,朱颜并没有“如愿以偿”,其实她站着地方与下面所差不过三四层楼高度,只是夜里光线不足,才使得断崖下看起来那么幽深。
“我来寻你。”永无取出两只瓷盒,“你晨间去得仓促,忘了带上这个,七娘遣我给你送来。”
那两只瓷盒都是广彩绘的花纹,一只绘蝴蝶,一只绘龙凤,浑圆的盖子上是青金色的蚕纹,单单看这盒子,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这是你前几日问过的金鸡纳树制成的药膏,需要用时取半勺化入水中,只一点微苦的味道,无甚气味,若是混入茶中,自可夺人性命于无形。”永无说得挺平淡,毕竟他自小在北流村长大,又与姨母任七娘亲厚,打小也看的多了,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挂怀。
虽然她看起来似乎只是因为脚下土石塌陷而不慎落下了山崖,但永无当时看得很清楚,她分明有时间有机会可以跑回安全的地方,但她竟然没有动一下,她是自己决定落下去的。即便他本就觉得朱颜心境较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苍凉些,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真不要命了?!
永无松口气,仍是方才那句话,“若是宣清在。也不会这般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