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诺谨慎的模样,丁氏脸上笑意更浓,“起来吧,家中无需多礼。今日一瞧你的脾性倒是改了不少,过去见了我立刻就躲了,一声伯母也不肯叫呢。”
这种关乎女子名节的事情就这样在府里传开了?
夫人的嗓子是没得治了吗?
丁谓天资聪颖,二十六岁殿试得了第三名,这样大红大紫的人物让许诺心底有些热血沸腾。
大伯父和调查的人绝不会对此大肆宣扬,那么,是谁说出去的?
母亲病重,杜姨娘的衣着是该素净些,可这般小心谨慎,让许诺对她另眼相看。
更何况她也是个有手段的,只许了大伯父抬了一房姨娘。
有了个当宰相的兄长,丁氏在许家几乎是横着走。
记忆中十分清晰的是丁氏十分护短,对自己三个女儿的宠爱没有边界。
许诺要坐下时,环儿正巧要放置茶盏,不知没站稳还是怎的,茶盏没放在案几上,反而从盏托上翻落,打在许诺胳膊上,绿色的茶汤染满了衣袖。
李嬷嬷伸长脖子看了眼屋外站着的婢女,皱了皱眉,小声说道:“是大夫人。”
心中冷笑一声,丁氏身边和自己身边的嬷嬷婢女都知道是她害的母亲病重,害得母亲变哑!
李嬷嬷跟在许诺身后,听到丁氏的话后脸色有些奇怪。幸运的是低着头,不曾被人看到。
丁氏招手让许诺坐在她身旁,亲切地问道:“身子可还好?听闻你失忆了?”
祖父是历史教授,她自小跟着祖父长大,受了不少熏陶,因此对宋史还算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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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聪慧,做事雷厉风行,以至于大房的人都唯她马首是瞻。
她此话一出,许诺明显感觉到身上多了几道如有实质的目光。
丁氏对许诺的回答还算满意,脸上多了些笑意:“你刚才去看望了你母亲,她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丁氏极其在意嫡庶之分,妾室在她眼中不过是婢女而已,显然不曾将杜氏和许倩放在眼中。
“你这孝心也是难得,我便许了,你母亲若再问,你便说是我许的。”丁氏将手中茶盏递给立在一旁的环儿,让她去添茶。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夫人责罚。”环儿没料到会这样,急忙跪倒在丁氏面前求罚。
许诺点头,袖中的手不由地攥紧。
行至屋中时她总算是平静下来,矮身行礼道:“大伯母。”
史书上记载丁谓“相貌不佳,生了一双斜眼,张目仰视”,但丁氏相貌却强于她兄长许多,只是也称不了上等。
吃了哑药……
许诺垂着头,嘴角勾起,死死捂住刚才被砸的胳膊。
“父亲是去府衙了吗?我瞧着他很是疲倦。”出门后许诺向李嬷嬷询问。
丁氏身着鸭卵青的对襟上襦,杏黄色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绣有折纸纹路的茶色大袖,袖边绣着黑底蓝纹的菊图,端是庄重大气。头上的银梳镶嵌着一排指甲盖大小的蓝宝石,白玉发簪上的几朵茉莉花雕刻得活灵活现。
许诺急匆匆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快要到时却发现有人在里面,扭头询问李嬷嬷:“嬷嬷,谁在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