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声音清脆响亮，林梦瑶猛然惊醒，心中久久能平复，却还是惊觉地跑进了里间。寻了边边角角，哪里还有顾北辰的身影。

之所以遣开翠竹，那也是得了郭矍的暗示，此番翠竹走了，林梦瑶自是询问起来。

林梦瑶带着翠竹回了凝云阁，知晓她与秋菊关系匪浅，必然心中哀戚，便将她留于房里，以便疏解开导。只是，看到床上依旧纹丝不动的顾北辰，她便又少了开解翠竹的心思。

说完这话，翠竹也感到自己小性子了，眼眶一热，垂下头，便是一味磨墨，眼泪却“滴答”着落到了墨汁里。

“你这个傻丫头，秋菊本也是极好的，只是受了人的挑唆，才做得那般事来……”沾了墨汁，林梦瑶落下一笔，还是搁下笔，抹了翠竹面上的泪，宽慰道：“我不怪她！”

林梦瑶很疑惑，按理说，那一剂药应该有效的。

“小姐这是嫌奴婢不中用么？”

翠竹的话还带着哭腔，眼睛里更是泛红。林梦瑶不免有些心痛：“傻丫头，还是我自己来吧！”

微微一愣，林梦瑶唤了郭矍进来。因着胸口伤得严重，良药又给予林梦瑶用了，郭矍的伤势恢复并不太好，进来时，是由碧山扶着的。

秋菊的死在顾府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波，倒像是一颗石子落在激流的水中，连“咕咚”声都没有。

翠竹去了小厨房，林梦瑶则随意披了衣裳，向后院寻去。后院是一片竹林，随着春暖，日益茂盛起来。根根细竹，条条竹枝，在清朗的月色中倒映在地上，宛若阵阵鬼影，吓得林梦瑶一阵不寒而栗。

莫非是药量不够？

这番话不卑不亢，甚是尊重郭矍。郭矍凝重的面色却微微明朗，许久自言自语道：“我也是多想了……自是多想了的……”

走出不远，那亭子与假山便入了眼，细眼一看，却丝毫身影都为发现。这顾北辰竟然不在这里！

“天色这么晚了，奶娘有何事？”林梦瑶拿了一本书掩了纸张，然后唤了慧珠进来。

郭矍并未久待，慧珠端药过来之前，他便离开了。林梦瑶自是按照他的嘱咐，让顾北辰服了药，而后打发众人出去，独自守在屋里。

翠竹脆生生应了一声，然后干净追着慧珠出去。待得她离开，林梦瑶踱步站在外间开门处，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幽幽道：“眼下已无外人，郭先生不防直言。”

“眼下倒也无更好的法子，郭先生能有法子自然是最好的。”

一声“我不怪她”是林梦瑶心疼翠竹之言，翠竹再傻，也是明白的。这秋菊可是冲着林梦瑶的命去的，若是无郭矍出面解难，林梦瑶是要被怀疑谋杀赤公子的，那赤公子恰恰又是顾北辰的象征！

看到郭矍面色苍白，林梦瑶心有歉疚，不管如何，郭矍的伤势总是因她而来的。连忙让翠竹搬了凳子置于床边，于郭矍坐下来，她又礼节十全地谢过了。

林梦瑶正欲使唤翠竹请了郭矍来，慧珠却打断了：“郭矍此刻已在外面候着了……”

“小姐，可让郭矍给姑爷看看？”慧珠见林梦瑶沉默不语，继续道：“这郭矍虽不曾深究医，却也耳濡目染知晓一些奇异的医理，兴许能有办法让姑爷速速醒来。”

林梦瑶问话期间，郭矍已经起了身，与她一道站在门边，声音却为不可闻：“那药方从何而来？”

“自是会醒的，总不过今晚的事情。”郭矍身子虚弱，自行坐了下来，看了林梦瑶许久，又是自顾自的摇头，似乎是在否定某种猜测：“少夫人，待会儿喂了顾少爷喝了药，再将这颗药与其服下，最多一个时辰，顾少爷便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