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梧桐树还在,如今有着翠绿的叶子,层层叠叠的堆砌,整个树形刚修剪过,失去本身的形状,越发像是人工的绿色华盖。
穿好鞋,抓了挎包,关门之前,将头探进来,一脸笑意地说,说:“我先去处理那条死带鱼。你病了,好好睡一觉。记住,不要打你的破游戏,另外,最好打个电话给朱芸,不去做那破家教了。我等一下,给你带午饭回来。”
董小葵还是不做声,心里抽抽的痛,拿着汤匙搅动着感冒冲剂。
门骤然关上,片刻后,戴余庆声嘶力竭的喊声也消失了,赵敏自然没有回来,整个畅园又安静下来。
“嗯。”董小葵听闻这话,才像是记起自己已经与陈佳川分手的事,心里一下子空空的,慌落落一片,手足无措,于是抬手下意识地开了电脑。
董小葵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忽然觉得心情像是冲破了坚冰的鱼,骤然跳跃在冬日的暖阳中,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力气。
董小葵揉揉太阳穴,继续往宿舍走。戴余庆在后面喊:“小葵,我不会辜负她的。可你得把篮子带上去啊。”
“闭嘴。”赵敏声若洪钟,震得董小葵耳朵发麻。她继而蹬蹬地奔到门口去穿鞋。
赵敏果然在宿舍,恹恹地斜靠在床头听音乐。
她一边说,还不忘凑过来,捏董小葵的脸,抬起她的下巴,眼里的神色活脱脱一只色狼。
小鱼仙:无忧老大,您来吧,不然,您的婚姻就要失效了。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你是元朝蛮夷,不是大宋的。”董小葵轻轻一笑,调侃道。她就是喜欢跟赵敏相处,那是她羡慕的境界,鲜少的敏感,极其有主见。
赵敏却是“呸”地啐一口,道:“谁稀罕,我家虽是京城的平民,好歹也是皇城根儿下,又不是吃不起饭。再说了,往前推几百年,大宋朝,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血统。”
赵敏也意识到董小葵有些落寞,她道董小葵是腹诽陈佳川鲜少来约会了,便连忙啧啧地羡慕:“你们都是工作狂,你打两份儿工。陈佳川今年也大四了,人家自然会很忙,要不然,以后怎么看得住你这个漂亮的小媳妇呢?”
董小葵眉头一蹙,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慢腾腾地敲上一行字:什么事?
小鱼仙:无忧老大,您在吗?在的话,就快来游戏里吧,有大事发生,大家都炸开锅了。
京城的秋天,昼夜温差也大,两人都穿得单薄,却还是站在梧桐树下,一边向手呵气,一边说话。说的无非是学业可还好,最近身体如何,学校社团的参加要谨慎,切勿太劳累,诸如此类的话语。
戴余庆却是很不上道,在下面很是憋屈地说:“敏敏,我已找过我哥哥。他说,那天晚上我没什么的,那口红印子是一个艳舞女郎恶作剧印上去的。不信,我可以找那天跟我一起出去的哥哥们来作证。对了,有个哥哥现在就在我宿舍那边。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赵敏还要说什么,在楼下站了八天的戴余庆终于按捺不住,在楼下大喊:“敏敏,我错了,我爱你。”
“人家风雨无阻,都八天,体贴周到。再说了,他还是太子一党,你就忍忍,将来嫁入豪门做少奶奶,那可是少奋斗几辈子的事了。”董小葵打起精神调侃赵敏,心里却是不由得沮丧:自己和陈佳川不也就是败给所谓的财富与地位么?
记得大一刚入学那会儿,两人约会,在计算机系那边的东校门口吃完河粉。陈佳川送她回金融系畅园,这段路竟是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两人还在畅园外的梧桐树下说话。
董小葵头有些疼,本不想上游戏的,方才开电脑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用来掩饰那一刻的落寞。她犹豫了一番,打上一行字:我今天有点累,下午还有工作。不想上去,你简单说一下吧。
赵敏顿时像是被雷劈狠狠地劈了,浑身止不住发颤,低呼一声:“我的妈呀,这死戴余庆。”
董小葵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才走过去拉下赵敏的耳塞,慢腾腾地说:“带鱼在楼下,人家在楼下等了一个上午,早餐都换成午餐了。你们也算是有资格的老同志,怎么还这么任性。”
董小葵的手握成拳,缩在棉布衬衫袖子里,一路疾走,薄薄的汗沁了一背。脸上肌肉因过度的微笑,而显得酸痛。
董小葵没有一丝的力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痛,脸上因微笑而僵硬着,她扫戴余庆一眼,道:“你能保证你一辈子都只会对敏敏一个人好吗?明天你遇见更好的,或许就将敏敏抛到脑后了。”
继而,她夸张地直捶床板,继而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赵敏说:“我看,你再不去处理带鱼,他就会成带鱼干,停尸楼下,咱们畅园又将会有一段恐怖的浪漫在风中氤氲成传说。”
就在这恍恍惚惚中,qq消息提示音响起,尖锐地叫一声,吓了董小葵一跳。
五月底的京城,晌午的日头终于破了云层,照得白晃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