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甫一入体,便引来了那道剑意的敌意,估计是太弱的缘故,剑意的反击并不强烈,但即使是这样,那股反震的力道也让廉甲险些承受不住,他身子一震,差点吐出血来。
站在那块留字石壁之前,廉尺找了块大青石,在上面铺了一层毯子,轻轻将老头放在上面,又拿出一张毯子在他腿上搭好,然后点燃火把,放在手里拿着,替那人照明。
“很早我就发现一个问题,你学我的那些剑法时,掌握得总是特别快,像是天生就会似的,但你学蜀山基础剑法时,却再不能带给我这种感觉,无论你练得多好,姿势如何精确,动作如何到位,却只是一种机械的……模仿,对,就是模仿!始终少了那点感觉,要知道,我辈剑修,最重要的其实就是那点感觉,你可以称之为悟性。”
他真的沉浸在里面了。
廉甲问道:“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廉甲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汗水甚至湿透了全身衣衫,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但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神情也越来越开心……
走了一会,廉甲在身后问道:“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弄清楚这道剑意么?”
“带我去那山洞!马上!快!”
廉甲看出了他的担心,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我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了?能够在死前悟得大道,那么早死一刻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是一次玄之又玄的顿悟过程……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廉尺的脚步顿时停住。
廉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是关于我的前世一些经历的碎片。”
因为他从未见过那人流露出来过这样的眼神。
眼神中是哀求,是渴望,是求道而不能得到的极度苦恼——廉尺虽然对这种心情无法感同身受,甚至不能理解,但他还是犹豫了……
他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被自己体内的剑意给摆了一道,那种威力确实有些难受,但他根本是浑然不觉,只是低头去看身前的老人,看他是否受到伤害……
他说话的时候,脸庞紧靠在廉尺的背上,随着声带的发声,廉尺感觉背心处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那种共振的感觉似乎是直透心间,竟莫名让他有种怅然的感觉……
自火光燃起那一瞬间起,廉甲的眼神便深深被那块石壁所吸引,再无法移动分毫,他就这样着了魔似的一直盯着看,约莫过了半晌,忽然醒过神来,叹道:“这位前辈留下的字迹好像有种魔力,实在太吸引心神,险些忘了正事!现在……你渡点真气给我,然后放任心神,让我输送真气入你体内,感应你体内的剑意……”
这个答案委实有些匪夷所思,他信奉科学观,因此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但仔细想来,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
廉甲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直笑个不停,笑声在黑暗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无比响亮,火把在廉尺飞身挡人的一瞬间便早已熄灭,他并不能视物,此时却像是恢复了修为一般,竟然直接转过头看着廉尺,原本浑浊无光的眼睛在黑暗的山洞里显得极为明亮,平静道:“回去吧。”
廉甲在大笑,笑声嘶哑而高亢,就像是两块铁片在摩擦一样,他的嘴里满是鲜血,就连牙齿上都沾着血迹,看着实在是狰狞无比,偏偏他的神情,看上去却又快活到了极点。
忽然觉得体内那道剑意的力度变大了,他醒过神来,却见廉甲满脸是汗,全身都在遏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却丝毫不肯松开输送真气的手,甚至还加大了力度,所以引来了那道剑意更强大的反击。
廉尺摇了摇头。
“我生来便对剑有一种默契,自我看见剑的那一刻起,就迷上了它,脑中不停闪过各种奇怪的画面——他们称之为剑法,剑理,剑意,剑道……但那些东西对我而言,其实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自然。”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廉尺看着那块石壁,也产生了这种感觉,虽然并不如廉甲来得强烈,但他分明发现了那道剑意似乎在廉甲的引导之下,产生了某种变化——或者说是一种演示,那些文字在飞舞,慢慢变成一柄柄剑的剑锋,在空中不停闪烁,变幻形迹,那些方向,那些走势,就像是一套又一套秒到豪颠的剑法,一一在自己眼前展示出来。
廉尺过继给他的真气终究不能支撑太久,在消失殆尽后,失了后继之力的抵抗,那道剑意最后的余威将廉甲的身子重重震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