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听你唱歌显然更让人觉得烦躁。”梁弯弯冷冷说道,嘴角却悄然勾了勾,随即面色平静道:“不过算了……你唱吧。”
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弟子,怒骂嘶吼,哀声痛吟,而更多的人则是站着,神情紧张,剑弩拔张,互相赤红着眼敌视对方,看起来竟是一副谁也不相信谁、谁也不原谅谁的样子,同门的情谊似乎已经荡然无存,就像是凭空生出了泼天的深仇大恨似的。
“哇!前面真的宽又阔啊!”走了一段,歌声忽然止住,廉尺惊叹道。
“你没感觉到痛?”梁弯弯惊讶问道。
不是自己要登山的吗,不是自己要进入内门的吗,不是自己下定决心要走这条路的吗,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幽怨?登山如修行,这是自己的路,又不关前面那个人的事,难道还要让他背负着自己上山不成?
“你没事吧?”
“什么怎么了?”梁弯弯反问道。
廉尺闻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她双颊羞红,诧异道:“怎么了?”
廉尺见状,不由苦笑摇头。
点了点头,廉尺继续唱:“去你个山更险来水更恶,难也遇过,苦也吃过,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
“胡八道本就在外门凶名极盛,梁弯弯也是天赋顶尖之人,但廉尺此人,才是真正出乎我的意料,我始终记不起来,外门中有这个弟子么?”
廉尺蹲下身子,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路面,顿时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扩散,直往脑中钻去!
胡八道赫然正在其中,眼神凶厉,浑身散发着戾气,眼睛里充斥着异样的血红色,正死死盯着廉尺。
“完全不能看出端倪来,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廉尺看上去优哉游哉,真的像是出来春游踏青似的,脸上云淡风轻,脚下轻盈无比,她却始终将头仰得高高的,就像是一个美丽却骄傲的孔雀,精致的俏脸上布满了寒霜,分明写着老娘不想鸟你,眼中却似能喷出火来……
“快到了,不过已经歇了好几次……”
“他奶奶的,这下子麻烦大了……”
大殿内,铜镜中波纹荡漾,正是廉尺和梁弯弯登山的情形,众人似乎忘了关心其他弟子,纷纷用目光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眼见两人脚步未曾停,始终在这条尖锐的路上不疾不徐地走着,一名助教终于忍不住出声感慨道。
“荆棘之路啊,我都未必有底气走完,这两人是铁打的么?”
似乎是这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闷气氛,众人纷纷开口议论,就连另外那两名教习,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论的行列中去。
廉尺道:“痛啊,怎么可能不会痛。”但看他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似乎不值一提。
“我倒是知道,此人之前一直名声不显,不,应该说是顶着个废材的名声过了十几年,实力低下,还是个哑巴,为人怯懦得很。两年多以前却忽然变了个人,出手便废了张小泉,从此一鸣惊人,在外门弟子中也颇有名气,他爹是这外门中一个打杂的,听说前些日子死了……这人身上简直充满了谜团,好些弟子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神功道法……”
廉尺面色微微一变。
“有杀气!”
前方是一片宽阔无垠的空地,大得几乎望不到边际,土壤上面没有一根青草,荒芜的大地上布满一道道干裂的深沟,看起来就像是烧伤后的疤痕似的,地上满是砂砾,石头冷而坚硬,被干燥的风一吹,立刻变得四分五裂。
随着路上遇着的人越来越多,廉尺心中疑惑渐生,眼见梁弯弯越走越来劲,刚想出声唤住她,忽然听到她在前方痛呼一声。
这里就像是最纯粹的不毛之地,荒凉寥落,寸草不生,看着就令人心中阵阵发慌。
“那怎么办?”梁弯弯问道:“有什么办法?”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廉尺解释道。
“难道你认为好听?”梁弯弯瞪大眼睛望着他,不可思议问道。
他面色并没有变化,连脚步的节奏也丝毫不变,就这样闲庭信步般,一步步走到梁弯弯身旁。
“是真正的杀气……”
听到廉尺那绝对谈不上悦耳的嗓音——当然还是因为曲调古怪意识超前,不能被梁弯弯接受的缘故,她无奈地看着对方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
“但未进内门,终究学不到高深的神功剑法,此事你无法否定!”
“继续走啊。”廉尺眉毛一挑,理所当然道:“都说了我不是神仙,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办法,忍着呗!”
“那倒不一定,这条路他们也还没走完,说这些为时尚早!”
“这两人……他们是所有弟子中走得最快的!包括胡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