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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虽然一直未朝那訾二公子看,但是余光早将他扫了个透,却不知这人没事来与自己搭哪门子讪。惊虹虽然天性冷热不近、软硬不吃,但是因为自小为世家礼仪教养,循以规矩,平日又受庄里众师兄姐言情的熏陶,便还不是那般的不通情理、冷面如冰。此刻,虽是对着一个陌生之人,或是本地的纨绔子弟,惊虹见他礼数周到,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当下站起身来抱拳一礼,道:“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俊字,草字惊虹,叫訾公子见笑了。”说着朝子兰嘿嘿一笑。他嘴里所说的自然有一半不是真的,好在半真半假,旁人不识得的自也分不清,只是遭子兰狠狠剜了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就是在说:干嘛跟着本姑娘姓欧阳!惊虹自顾傻笑,也不理她。
“原来是欧阳兄,当真失敬失敬!”訾亓这位富少倒是实在,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子兰的面色,惊虹的一番憨笑倒是叫他半点琢磨不透,只能又抱了抱拳,满心困惑。“不知兄台哪里人氏,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若是,訾某以前也该当见过。”
“哦?你是说,这大名府内的男女老幼,你都认识?”惊虹故意哂然一问,表面上却装作极度吃惊的样子。
訾亓闻言,面色不由一僵。长须男子却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大步奔来,指着惊虹的鼻子喝骂道:“他奶奶的,哪儿来的跳梁小丑,不知死活,我堂哥可是这方圆百里的风云人物,今日好言好语问你两句话,那是你小子累世修来的福气,不要给脸不要脸。怕死的赶紧跪下来与我堂哥赔礼道歉!”他本要伸手去揪惊虹的头,但是却不敢在身旁这位女侠的面前动手,先前丢了那么大的脸,此刻又如何再敢自取其辱?
“祁山!”訾亓沉沉一喝,“退下!”
“堂哥——”长须男子本来气势汹汹,只是给这訾亓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压得怒意全无,只能眼巴巴干看着。
訾亓不再理他,反向前一步,摇头笑道:“祁山虽然年岁不小,但是自幼给骄纵惯了,不懂事,失礼冲撞之处,还望欧阳兄莫怪才好。”
“訾兄多虑了,令弟虽然以天自诩,但我还犯不着与他计较!”
“找死!你说什么?”长须男子挽了挽袖子,当场便要冲上前与惊虹一战。訾亓脸色也是一沉,不过很快又缓和过来,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手将长须男子揽在身后,口中说道:“欧阳兄说话有趣得紧。适才因为小可观欧阳兄仪表堂堂,身着华丽,想来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而这大名府内外有身份的公子少爷我訾某大都认识,所以才会那么一说,若是叫欧阳兄误会了,还请多多包涵!”他的涵养却好,像是一点也不生气。
“哦,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惊虹假意苦恼似的一摆头,“通”的一声又坐下了。
“欧阳兄这一桌菜可要值不少钱银,果然是大家之后,如果你嫌弃,这顿饭,就由兄弟请了。”说着便转头朝老板娘看去,刚要开口,却听惊虹说道:“不用了,在下身上的钱物虽然不甚多,但是几碟小菜还是付得起的。”
这满桌的招牌菜也算是小菜?訾亓可是这迎月楼的常客了,几乎每道菜肴他都尝过,如何不知道这些招牌菜的价格?桌子上之物,就更是昂贵,只怕没个十几二十来贯的出不了这门儿。越想,訾亓就越是好奇,什么样的人出手如此的阔绰?自然是有钱之人,而且还是家财万贯,否则怎么会有此等的气势跟口气?这话,要他訾亓说却都说不出来,他虽然钱多,但还没有多到花钱如流水的地步!
“子兰,你吃饱了没有?”惊虹瞬间将这两个不速之客抛至一旁,置若罔闻,只朝着子兰这么轻轻一笑地问。
“额——饱了。”虽然她并没怎么动筷子,但是也不想让人说成是个贪吃鬼,只能舍肉换面子了,不过还是狠狠咽了下口水。
惊虹如何不知她死要面子,但活受罪也由她了,当下冲老板娘喊道:“老板娘,结账,顺便给我带个干净的大盘子过来帮我把这桌上剩下没吃的肉装里面。”
“啊——?好嘞。”一边的道士还在与两个汉子打斗,老板娘半晌才缓过神来,忙慌慌张张地带了个木纹圆月盘过来——盘子不深,方寸却是不小。
在旁的长须男子立时小声嗤笑道:“堂哥,你看这没钱摆阔的,连几碟残羹冷炙都要带回去……”訾亓冷瞪他一眼,他便才低着头硬生生将话吞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