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孝文帝和王肃、顺子还有两名卫士,全都更换衣装。孝文帝扮作客商,王肃扮作跟班,顺子扮作仆人,而两名卫士则扮成两个保镖。车驾继续前行,而孝文帝一行则折返并州。
正午时分,一行进人柳林镇,孝文帝吩咐顺子,找一处干净的饭铺,我们打尖吃饭。”
“遵命。”顺子东张西望,选定了一处颇有气势的酒家“醉仙楼”。
进得店堂,但见桌桌客满,生意兴隆。顺子高声叫道:“店伙计,可还有单间雅座,我们掌柜的要静。”
伙计满脸堆笑迎过来:“列位客官,真的不巧,正在饭时,别说雅间,连散座都满了。”
“如此说,你是不打算留我们吃饭了。”顺子明显是在摆阔,“这大把银子还没处花了。”
“客官,要不然这样。”伙计不想放走这赚钱的机会,“我在边间给几位加放一台,你们委屈一些。要说这柳林镇,论饭馆没有比我这醉仙楼更好更大的,饭菜也没有比这更好的。”
顺子不敢做主,他歪过头来请示孝文帝:“掌柜的,他这环境乱糟糟的,您看是否换一家?”
孝文帝想的是,这里乱是乱,但可以听到用餐人的交谈,说不定就可以听到有用的话语:“就在这里吧,我的肚子饿了,不再别处找了。”
“好,伙计,你就搭个台子吧。”顺子得令,也就向伙计下令。相邻一张桌上坐着两个人,面前摆着两碟菜一壶酒,看光景是囊中羞涩,因为只是两个粗菜。其中年岁小的把酒给对方斟满:“姐夫,你消消气’别钻牛角尖,那王袭他还不一定能走得了。”这话立刻引起了孝文帝的注意,他不由得侧耳细听。被称作姐夫的人将酒杯一顿:“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去,那可不少哇,黑玉般的乌木,俗称黑金,比黄金还要贵上一倍,至少也价值十万两银子,怎能让他给霸占了!”
“你小点声’”年岁小的叫铁通,“姐夫,你得想明白,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不走还是父母官,走了便是高升,你就更奈何不得他。走不走这都有他的亲信,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跟他叫板,你连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
“不行,我得找他,把这乌木要回来。我们家院里挖出的至宝,无论如何不能够让他给霸占了。”这人叫孔庄,是个庄户人,“我一辈子受苦受穷,拼了这命不要,这乌木我也得要。”
顺子已把酒菜要来,他见孝文帝也顾不上吃饭,净听邻桌的谈话了,给皇上夹只鸡腿:“掌柜的,您吃。”
他这句话,把邻桌给惊动了。铁通瞟一眼孝文帝,顿顿筷子示意孔庄:“姐夫,别只顾说,吃饭。”
孔庄不在乎地乂干下一杯酒:“你不用瞻前顾后的,听见就听见,怕个啥,我还非跟他挑明了不可,让全州的人都知道这事。”
“呵,你还挺霸气的。”两个衙役来到了他们身后,一身皂衣,腰挂快刀,凶神恶煞一般,说话的是何飞。
另一人是董雄,上前薅住了孔庄的脖领子:“给我走一趟,王大人找你已经悬赏了!”
“干什么!”孔庄在尽力挣脱,但他挣不开,“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理,欠人家的反倒成了有理的。这不是黑白颠倒吗!”
铁通上前求饶:“二位官爷高抬贵手,别听我姐夫顺嘴胡勒,他也就是说说气话,那乌木我们不要了,任捐给官府。”
“这话你到州衙里,去当面和王大人说去。”董雄给孔庄套上铁索,“我们还等榕赏钱呢。”
“去就去,我还怕了不成!”孔庄不服,“我们家地里挖出的乌木,理应就是属于我家的,他王袭也不能仗势强占。”
铁通明白到了州衙没有姐夫的好果子吃,还在一个劲儿地求情二位,看在小人的薄面上,就饶了我姐夫吧。这有十个铜钱,二位买杯茶喝。”说着,他把十个铜子就往何飞手里塞。
何飞用手一搪,十个大子给拨拉得满天飞:“要你的几个小钱,王大人至少得赏二两白银。”
“老何,把他也锁走,他跟着起哄,也是帮凶之一。”董雄告知同伙。
“好嘞。”何飞将锁链套在了铁通的脖子上。
“哎哎,我是局外人,怎么连我也抓。”铁通竭力想挣脱,“你们放开我。”
“多抓一个人,还多一份赏呢。”董雄抻着铁链子就走。
孔庄身不由己:“这年月,在这大魏国,难道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孝文帝不由得移步过去:“二位官差,请问他二人犯了国家的哪条法律?”
“哟呵!你是干吗的?还过来挡横,”董雄用白眼珠翻翻,“也不怕把你也抓了去!”
“这就更不讲理了,”孝文帝感到不可思议,“我不过就是问问,你们就有权抓我!”
“报明你的身份!”何飞没好气地。
“我吗?”孝文帝冷静地回应生意人哪,做皮货生意的,难道这也犯法不成!”
“正好,跟我们走一趟。”何飞眼睛一瞪。
“我凭什么就跟你走!”
“你来做生意,可有州衙的批文?”
“没有啊。”
“那就是违犯了大魏国的法律,有偷逃税款之嫌。”
“我怎么从未听说大魏国有这样一条法律。”
“别处有没有我不知道,在我们并州就有。”何飞吹胡子瞪眼睛,“这是我们刺史王大人立的规矩,要是不服你到州衙讲理去。”
顺子走过来:“二位官爷,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儿的规矩,不知做生意还要领批文,我们先领后做就是。”
“哼,晚了,你得先交罚款。”
“多少?”
“十两。”
孝文帝吩咐给他。”
顺子摸出一锭纹银递过去:“给。”
“走,跟我们领批文去吧。”
孝文帝又开口了:“我们就不去了。”
“怎么,不做生意了?”
“是的,我们不知这里还有这么多规矩,打算吃过饭就离开并州,去往别处做我们的生意。”孝文帝的意思是’到了州衙与王袭见面,一切不就都露馅儿了。
怎知董雄不肯轻易放过他们这有钱的财主:“哪有这么便宜的,你们想走就走,没门!”
“那又如何?”孝文帝反问。
“想要抽身离去,”董雄眨眨三角眼,“除非再交一百两税钱。”“你这不是讹人吗!”顺子一旁沉不住气了。
“怎么着,想轻易离开没那么容易。”何飞在一旁伸出手,“不交税钱那就到州衙说话。”
孝文帝心想,不能因小失大,就给顺子使个眼色:“就等于我们做生意亏了,再给他一百两就是。”
董雄收了银子,揣在怀里,得意地撇撇嘴:“饶过你们,愿意哪去哪去。”
何飞、董雄押着孔庄、铁通二人走了。
孝文帝一行也用过了午餐,王肃提醒道:“万岁爷,我们是否可以离开并州了。这王袭的品行不端已见一斑,再去并州臣担心被人认出,于万岁爷有风险。”
“王袭的人品你说他坏,还没有真实的证据,还要进一步查实。”孝文帝不在乎危险,“朕是一国之主,不信谁还敢把朕怎样。有道是不人虎穴焉得虎子,还是往并州走走。”
一行五人便向并州行去,眼看着红日西沉之时,并州城已是高耸在望。进了东门,路北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客店。匾额上书四个镏金大字:高升客栈。
顺子提议万岁,住这吧。”
“也好,且住下再说。”
一行进得店门,店掌柜接出柜台。他见着孝文帝就是一怔,上下打量着孝文帝:“这位客官,在下似曾相识。”
“掌柜的认错人了孝文帝平静地答道,“我是第一次来到并州经商,与掌柜的素未谋面,何来相识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