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自水巧口中说出,甚觉讽刺。青鸾隔着薄金红帘凝视女子脸庞,口中却是唏嘘不已,“这一年来,胆小如你,也能说出这般狠绝的话了。”
但有少顷沉默,不过是轻折一枝红花的工夫,水巧已有些凄哀道:“奴婢是看小主受的苦太多了。从晋位以来小主便受尽苦楚,若非您心善,总是一味忍让又怎至如此。方才那种依仗权势的奴才若就此真受了小主庇护,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乱子。水巧真心替您担忧,只恨不得把这起子污烂之人都挡在小主眼外才好。”
这一番话言之恳切,若在从前,她必定又要为之落泪。然而今时今日听来,却只觉得胃中翻涌,可叹人心之繁复虚伪竟至如此。而细想起来,水巧也许一开始便是宸妃为了防止自己步步高升而安置在自己身边的,青鸾心中便更是五味俱杂。
那年晚宴上忽而器乐无声,险些至青鸾于死地。而要将这种致命纰漏避人眼目,又怎能是锦儿一人便能办到的。更何况水巧出身采乐房,之前教习姑姑亦是吩咐了她仔细勘察乐器的。只可惜自己错信于人,竟还待她如亲生妹妹一般,当真恶讽。
水巧见她不说话,忙道:“小主可是怪水巧心狠了,奴婢虽这样,却也是一心为了……”
“你多想了。”青鸾强忍下愤愤之意,平淡道,“你也累了,去换苏鄂来伺候着吧。”
一声轻诺,那女子终是唯唯退下了。
在轿中睡了不知多久,醒来时似乎已是日头西斜,光亦缓缓地黯淡下去。青鸾方要掀开帘子一看,却听得耳边一声轻唤道:“小主,到了。”
接着便有人掀了轿帘,一时花香扑鼻,映得满眼皆是青山绿水。虽没有宫中别院亭落的雅致,却大气磅礴,亦真实许多。波光潋滟,有赤羽飞鸟掠过湖影惊起水波千层,身后行宫如展翼苍鹰,终于还是掩不住那一片广阔自由之意。
宫人已陆陆续续下了马车,队伍最前方,皇后正搭了下人的手缓缓下轿。天子亲扶宸妃,二人颜色和悦,正悄声说着什么高兴的事。青鸾立定了脚,远远地望着,宸妃今日着了件暗紫睡莲沙华褶裙,衣襟四周细细地绣了如意纹路,略深一些的宝石色皆用白珠层层衲了。她斜挽一个流苏髻,并一支云脚靛蓝花钿,衬得肌肤胜雪,惊若天人。
只是有那么一瞬,青鸾轻笑,在这宫中终究还是宸妃受宠多一点。她虽不愿争这样的恩宠,然而谁人分的宠爱多一些却是直接影响了她的生死。纵是千般不愿,到头来也还是要百般算计的。
苏鄂在一旁掖了轿帘,见到轿板上所掷之物脸色泫然一变,忙收入袖中道:“小主,这是……”
“不必管了。”青鸾已重扣紧了领口的对襟花扣,向着正门徐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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