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上前递上手炉道:“小姐暖暖手吧。小姐以前从不敢放这种爆竹的,如今嫁了人反而胆大了。”
方媃不接手炉,笑:“胆子这种东西是可以练的嘛,以前不敢,未必永远不敢。”
任悦梅见方媃放得痛快,来了兴趣,也拿了‘双响雷’来放,两个人你放一个我放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元氏被她们欢乐的情绪感染,忍不住亲自上阵,挑了几种自己害怕的烟花来放。三个人本就正在花样年龄,平日束缚太多,都端着身份,此刻却都放了开来,尽情玩乐。一时火花束束,星花如雨,分外好看。
冬日天短,方才还是红日沉沉欲坠,不一会儿便黑了下来,仆人们点了松油火把,围了场地一圈。火光通明,把圈内照得极亮,但是圈子之外却显得更黑了。
“我们再玩一会儿便回吧,怪冷的,大过年可莫要冻病了。”元氏劝道。
“是,把这几个放了就回。”任悦梅应道。
“等我把最后这三个‘双响雷’都放了,你们退远些才好。”方媃道。心情压抑太久,突然有了释放的出口,方媃几乎舍不得离开。
她又拿了支‘双响雷’插在雪堆上,元氏任氏和晴儿等婢子都退远了,她正要点燃捻子,忽听身后有脚步声,有人走近自己身后。她以为是哪个仆人要过来帮她,便头也不回地向后挥手道:“快退开,我自己点。”
可那人却仍走到她身后,近到几乎贴到她后背。方媃道:“不是说不用你吗?”一转身——那人轻袍缓带,凤目如水,正挑着嘴角笑看她。
应煊!方媃惊讶了片刻,回过神来再看远处的元氏任氏,都掩着嘴在笑她。晴儿也无可奈何看着她。
“我是不是显得有点呆啊。”方媃心道。她收了收身上的披风,行礼道:“王爷见谅,妾身失礼了。”
“就玩得这么疯?”应煊道,他伸手把插在雪堆上的爆竹拔下来,看了看,又道:“我小时也最爱放这样的爆竹,我和几个兄弟们都不屑放那种美丽的烟花,连响声都没有,不够劲,像是给女孩子玩的。”
他招手让福生把剩下的两支‘双响雷’也拿来,从方媃手中接过香,道:“我最喜欢拿在手里放,小时在宫里,为了这样放爆竹,没少挨母妃的训斥。”他又看了看她,问:“你是站在我身边,还是到元氏她们那边去?”
方媃看他双目明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本来还有些害怕,却也禁不起他的那种专注目光,点头道:“王爷千金之体都不怕,妾身更不怕了。”
应煊见她不走,颔首道:“保你无事。”
只见福生过来先行礼恕了个罪,然后上前为应煊把衣袖稍向上挽起两分。
应煊修长的两指松松捏住‘双响雷’上端,很随意得便点着了捻子。方一冬站在他身旁,十分紧张,真要有什么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已经答应不退开,此时就只能硬挺着。
捻子燃尽,应煊放指,那‘双响雷’腾空而起,仍是先在半空中先炸了一声,又蹿到高空“嗵!”一声,震耳欲聋。炸碎的纸屑悠悠飘下来。
应煊在爆竹腾空的一瞬间,转身双手掩住方媃双耳,两人面对面,相视着,依偎着,都在笑,却都没说话。
应煊放开手,空中红屑落下,有一片正好落在了方媃额间,他眸光幽幽,端详片刻,道:“眉间朱砂红,唇角嫣然笑,堪比倾国倾城貌,与卿相伴至老。”
方媃脸红了,这个人冷起来冻死人,深情起来也甜死人。
应煊令所有男仆把剩下的爆竹全点着了,一时间,园中火树银花,照亮夜空,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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