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生者当如斯(2 / 2)

春秋我为王 七月新番 1900 字 5个月前

不过,依靠这时代刚刚起步,但在现代人眼中却极其落后的医疗手段和思想,是行不通的!

所以,当时在唐、蔡伤病营里的情形,子阳和子豹永生难忘:百十名伤卒面容呆滞地躺卧在几间昏暗营房的通铺上,入目皆是横流的污血,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哀嚎声、哭丧声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受伤者往往会因为伤口恶化而死掉,不死的,也会整条胳膊整条腿都烂掉。对伤者在接受治疗后,痊愈和惨死两种不同结局,巫医和方士们,甚至是专业的疡医都搞不清原因。

但受伤后立刻得到这些专业外科医生的救治,这是尊贵的士大夫们才得以享受的。一般的士卒,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虽然不会被立刻遗弃,但也只会被分配给技艺较差的巫医、方士看管。

进了医馆后,他们只见此处井然有序,忙碌而不慌乱:各处都挖开了排污的沟渠,用陶管引来了干净的清水,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醋和麻椒的刺鼻气味。

总之,对于现实至极的赵无恤,夫子那一套说辞,似乎不太容易说服他,此次的进谏只成功了一半,叫子贡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院中伤员们绷紧了脸,齐齐呐喊道:“此命从此便是君子所有!吾等绝不服输,绝不待死!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未完待续。)

然后,就得听天由命了。

破了肚肠,断了腿的重伤者,就直接抬到尸体坑外边等死,任由其哭号声越来越小。

夫子曾言:“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

所以,这一点是没商量的,于是赵无恤便给子贡上了一课,试图扭转他的三观。

子阳站在医馆外面,看着黄土地面上那三圈白灰,便习惯性地蹲下捋起闻了闻,向带路的成抟问道:“这是蛤灰?”

白垩石,是此时的人们对石灰岩的称呼。虽然从史前时代就偶尔有利用,却从未有人搞清楚,这玩意和蛤灰原来是一种。

“素闻成乡之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庖厨的炉灶里用大釜烧着沸水,伤卒们躺在一种造型奇怪的“躺榻”上晒着太阳,面上没有绝望和哀伤,而是和为自己更换布带的青壮女子打趣说笑着。

子贡哑口无言,三代古礼?

死去的人已经离我们而去,活着的人,要更坚强地好好的活下去!

汉字的“医”字和“疾”字都从“矢”,即箭镞。所以从医学最初产生开始,就和战争有密切的关系。

受了四种非致命伤的,就会被巫医、方士简单处理伤口。一般是草木灰加水调成糊状,敷在伤口上,再蒙上随便找来的葛布,足以止血。

现在的北方虽然被晋、齐争霸的阴影笼罩,但仍算是处于较为和平的年代,加上诸夏之间好歹得有点《司马法》里强调的道德底线。所以战争的规模和杀伤较小。

这些天里,每次来这医馆巡视,赵无恤心里都充满了遗憾。

所谓的“蜃炭”“蛤灰”,其实就是后世的石灰粉,春秋时代,人们就已经知道石灰可以用来消毒的妙用。在天子和诸侯的宫室中,有专门的职官“赤叐(ba)氏”。掌墙屋的洁净,他们以“蜃炭”涂墙,以“蛤灰”泼洒四周,清除毒虫。

通常,在诸夏军中,每一师都设置有“方士三人,立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不过对这些半巫半医的同行手艺,医扁鹊和他的两名弟子,都是十分看不起的。

他最后严肃地说道:“请众人信我,哪怕再痛再难熬,也要坚持下来,只要用心照顾,除了伤太重的,没有谁是救不回来的!就算是大司命,少司命齐齐要带走汝等性命,我,也要硬生生地夺回来!”

而招来子阳、子豹,则是想利用这几位春秋时代顶尖的医者,为自己拾遗补缺。

但在南边,已经华夏化的楚人,还有丝毫不讲礼仪的野蛮吴人,三年前才有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横尸千里,杀人盈城。医扁鹊也带子阳、子豹去过战乱中心的唐、蔡一带,进过几处安置伤员的营房,在医扁鹊指导下,亲自体验过对疡伤的治疗。

之前大战,敌人选了平坦的粟米地集结、冲锋、撤退。毁掉了千亩田地,要放在以往,这些损失都得国人们自己咽下。

赵鞅入虒祁宫时,还带上了医扁鹊、乐灵子去为乐祁诊治。而扁鹊的两个徒弟子阳、子豹,则受了赵无恤之邀,前往成乡,为前些日子受伤的乡卒们做后续治疗。

因为君子在主持隆重的葬礼和祭奠仪式后,对他们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此的众人,都是为了赵氏,为了我而受的伤,必须善养之,之前允诺的赏赐都会加倍,每人每日赐酒半升,肉一两,粉食半斗。医官予医给药不得怠慢,令乡吏每日朝飨两次巡视伤病,若是有事,立刻去乡寺报予我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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