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琬含着眼泪,称赞道:“柔仪着红装,这样好看,真好看。”
盈盈拜倒在地,柔仪泣不成声:“皇额娘在上,请受儿臣三拜。”
“红罗,快将公主扶起来。”
“皇额娘,儿臣本不愿离开皇额娘,不愿离开景仁宫,儿臣知道,若是儿臣实在不愿意,皇额娘不会将儿臣嫁出去,皇额娘一向这样疼儿臣,只是儿臣知道,皇上初登基,朝内朝外,暗波涌动,儿臣嫁给耿聚忠,就可以按住靖南王蠢蠢欲动的心,就可保一方安宁,为了皇上,为了大清,儿臣必须这样做。”
原来,聪明如柔仪,她一直都知道其中缘由。
“皇额娘放心,儿臣嫁过去之后,一定会与夫君一心过日子,更会时时温言劝着夫君为皇上尽忠,不可起了二心,儿臣虽不是男儿,不能助皇上扫尽障碍,但也会在宫外,时时为大清祈福,为皇额娘祈福。”
门外,小纯子的声音宣告般地响起:“和硕额驸到!起花轿!”
柔仪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唇边绽放出一个如初见那样灿烂的笑容来。
“儿臣和硕柔嘉,拜别皇额娘!”
柔仪再次伏拜在地,再抬头,早有喜娘上前搀扶起她,向门外走去。
一袭柔软的大红色苏绣长裙,将她的身形衬托得很是窈窕。
昔日,柔仪的欢声笑语还在香琬耳边回荡。
“额娘,额娘!”那时,柔仪总喜欢钻到香琬的怀里,扬起一张秀气的小脸,笑靥如花。
她也会捉了好看的蝴蝶,再送给玄烨,“弟弟你看,好看吧?”
她虽是被王府舍弃的棋子,却早就成为景仁宫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香琬照料着她,欣慰地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成人,却不想有一天,她终于要嫁给别人。
心里却还想着香琬,想着玄烨,要为她最疼爱的弟弟江山社稷着想,奉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柔仪,哀家的柔仪……别走……”
踉踉跄跄地跟了几步,满眼是泪的香琬几乎维持不住太后本该有的凤仪,幸被一旁的惠太后扶住了。她好生劝道:“妹妹这是怎么了?今儿个是柔仪的大喜日子,妹妹看着女儿出嫁,该高兴才是。”
“是啊,公主出嫁,哀家该高兴才是。”
顾及到自己的太后身份,香琬终究还是得收起眼泪,站直了身子,远远地望着那一道纤纤身形越走越远。
人群的喧闹,花炮声都渐渐听不到了。
绣珠作为陪嫁,跟着柔仪一道去了耿府,景仁宫里的人,越来越少。
送走了宾客,再回到里间,陪伴香琬的,也惟有这一身贵不可言的皇太后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