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四十七章(1 / 2)

次日, 天还未亮,白小菊渐渐苏醒。她习惯性的去抱枕边的男人, 才刚翻了个身,便察觉到自己扑了个空。她伸出玉手在炕的那一侧来回拍摸, 一遍又一遍,还是空无一人。她忽的想起昨夜突如其来的祸事,乍醒,坐在炕头上有片刻的发呆,心中大骇,猛然间跳下床。她大叫着拉开门,一股寒风立时钻进屋子, 她不管不顾, 嘶喊着:“相公,相公,相公!”

她的叫喊声首先是回荡在新盖的房屋四壁,然后透过厚实的墙传到院子里, 再穿过篱笆墙, 钻过大雪压枝的树木,似乎飘了好远好远,直达某一个人的心里。

白小菊顾不得像往常那样里一层外一层的穿戴妥当再出门。她只着一件单衣,赤着双脚跑进院子里的雪地里,刚下过一场大雪的新年,是从未有过的苍凉。她焦急的站在院子里喊着相公,相公, 无人答话。脚下的雪水从脚心上升到心底,冬日里的寒风更是刺骨的冰冷,冰冻了她的手,她的脸,他的心。

她祈求相公这会儿会待在公爹的屋里。他们是父子,高堂在上,儿子要远离家门,总是得向自家父亲做个告别的。

施老爹咣当一声推开门,早已穿戴整齐的老人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神情有些疲倦,有些忧愁。

白小菊呆愣的望着施庆山,心中所想破灭了大半。白小菊想张口发问,施老爹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菊儿,裕儿已经走了!”

白小菊大痛,踉跄的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她神情有些涣散,喃喃自语道:“走了?怎么会走了?不是说好要我相送的吗?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交代,好多好多的话没有嘱咐,他怎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甚至连一件他贴身的衣物都未整理,这么冷的天,他可有穿那件新做的厚棉衣上路?我…..我……都怪我,都怪我贪睡,误了时辰!相公!你为什么连叫都不叫醒我?”

施老爹也是于心不忍,儿子离家从军,他的不舍又怎会少于她?

“菊儿,当心身子!”

白小菊对施老爹的话置若罔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任寒风冬雪渗透她离别的心痛。施老爹双目早已失明,这一幕,他当然无法看到。

白小菊微启着冻得发紫的嘴唇,用那仍不置信的语调继续问道:“爹?当真走了?”

施庆山知道儿媳妇儿心中的不舍,因为自己年轻时也曾离过家,也曾感受过那样依依惜别的情分。但他不是他儿子,缓解不了她的悲伤。

施老爹叹了口长气,吐出的白雾再次验证了天气的寒冷。缓缓说着:“菊儿,莫要悲伤!裕儿定能凯旋而归,我们一定要相信他!”

两行清泪顺着白小菊的脸颊滑下,未至下巴便已冰凉剔透。她囔着鼻子说:“我不要什么凯旋!我只想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给他洗衣做饭,看山戏水。若真的不能,我也希望他在远方能够平平安安,吃得好,穿得暖,再不要像初相识那般,喝着凉水就着隔夜的烙饼度日。”她慢慢抬起头,看着公爹:“爹!你说他会好吧!”

“会的,他一定会好!我相信自己的儿子!”施老爹心酸的呢囔着。

门口的栅栏响动,三个孩子纷纷冒出了头。他们这是刚送完施裕折回,一眼瞧见白小菊瘫倒在雪地上,均张大了嘴巴。

小慕夕哭了一个早上的眼睛又红了,迈着小短腿儿跑过来:“姐姐,你怎的连件棉袄鞋袜都不穿,还坐在这雪地里。施大哥若是知晓了,定会骂我们没照顾好你的!”

施庆山和儿媳妇在院子里说了这许久的话,并不知晓她是未穿好棉衣跑出来的,竟还连双靴子都不穿,这寒冷的冬日,若是染上了风寒,搞不好会要了人命的。他沉着声吩咐着慕嘉和雨泽:“你们赶紧把菊儿扶进屋里,慕嘉烧火弄些姜汤,雨泽去请周代夫过来,要快!”

话声未落,俩人便一人一只胳膊架起白小菊拖拖拽拽的把她弄进屋子。沈慕嘉忙拿了被子给她捂上。陆雨泽竟第一次没再耍他那少爷脾气,在炕头找了双袜子给她穿上,此刻这个女人真的能唤起每一个人心中的怜惜之情。

三个孩子,一个站在凳子上给白小菊倒水,一个在灶膛里给她熬姜汤,另一个顶着寒风踩着积雪去为她请大夫。可他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白小菊仿佛浑然未觉,她的心好像是跟着丈夫一起离开了这白雪压顶的杏女山。

“姐姐,你先喝碗热水吧?”小慕夕端着一个碗,递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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