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处, 单家平时和你的交情也不差,这么个小忙你不会也帮不上吧?”
“我知道这件事没有老头子的首肯……只是要你几句话, 帮单宁度过这个难关而已……”
“没人让你明摆着得罪李家,就只是要你几句话而已, 你……”
书房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张瑞华端着炖汤站在门口,表情黯淡,良久才敲了门进去,“晓婉,你也忙了大半天了,先歇着吧, 来喝点汤。”把托盘放在书桌上, 张瑞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头时看见她脂粉不沾,憔悴异常的脸。
“妈,我真的怕他会出事, 这次的事非同小可, 连爸爸也不肯冒半点险,杨勉他不和我说任何事情,但是财务部和投资部的黑洞越来越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盖不住的疲惫显露在脸上。
张瑞华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抚,眼泪从眼角渗出来了,还是安慰着她说, “没事的,孩子,他很懂事,不会做像他父亲那样的蠢事……”
“就怕那人根本就是针对他而来的……”单晓婉一想起最近一件件爆出来的丑闻就觉得寒心,能这样置杨勉于死地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拍着她肩膀的张瑞华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些什么。
办公桌上的东西凌乱,平摊着几份项目计划书,两本美容美肤摄影专业书籍,自己的日程表,老板的日程表……她精神万分集中地写着项目这期的进度总结,全身心地投入,浑然忘我。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她猛地抬头,目光有点呆滞。vincent耸立在她面前,有些吃惊,刚才的动作也不重,竟把她吓成这样。
“你怎么了?”他皱眉问了句。
她以为他是问工作,随口回了句,“还差一点点,待会儿我送到你办公室吧。”愣神过后依然自顾自地打字,看似非常专心,眼神实则却是涣散的。
“是不是病了?”他看她脸色实在不太好,伸手要试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她的头却拧开了,低声说了句,“没事……”正当两人处于凝结的气氛时,手机适时响起了。她看了看陌生的手机号码,说了句,“不好意思……”就离开了座位。其实接个电话何必离开座位,不过是不想让自己低落的情绪看在别人眼里惹笑话罢了。
公司西南面的大玻璃窗对着下面的广场,她站在路人稀少的转角处接了电话,“你好。”
那边静默着,良久才说,“容小姐,你好。今晚能出来见个面吗?”
她在脑海中搜寻很很久这中年妇女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她。“对不起,我很多工作,可能不行了。”说实话,她再不想被搅进他们的漩涡中,所以一认出张瑞华的声音时便是下意识地排斥。
“勉勉的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们以后别再来找我……”她说得很急,再也不想因为这些事而纠缠不清,一个李汐已经让她很头疼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承担多一个男人事情。
“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回春诊所”……你忘记了吗?”那边的声音一步步地把她拉进不能自拔的泥潭里面。容意握着电话的手不可自已地颤抖着,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难过汹涌而上。室内燥热的空气沁入皮肤,她只觉得冷得像是切骨般的疼,眼睛不住地往上看,企图忍住在堵在眼眶里的眼泪。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的东西,当你以为它已经息事宁人了,它往往在某一个时刻出其不意地把你炸个粉身碎骨。她坐回座位上,脑子里却满是过去经受的诟骂和侮辱,她怕自己忍不住嚎啕大哭出来,拼命地希望用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连呼吸都是浓重的。这时的又一个电话声拉回了她混乱的思绪,她没看电话号码,按下接听键时说出的话也带着浓重的鼻音,“喂……”
那边没想过她接得这么干脆,一时竟也没说出话,良久才说,“我回来了……你今晚有空吗?我想,好好和你谈谈。”声音里似乎带着那么一丝低声下气的意味,难以察觉的悔意。
那对她来说本应是天籁之音的声音此刻却让她更想放声大哭,咬了好几次唇才找回声音,“对不起,今晚我约人了。”电话里有细碎的杂音,他终究是挂了电话,她忍得死死的,竟然没法阻挡大滴落下的眼泪。
出公司时,天已经黑透了,璀璨的夜色掩盖不住冬夜低迷的凄凉,她走出大门时裹了裹大衣,抬头看见那个倚车而立的身影时停住了脚步。他还穿着衬衫西装外套,一只手握着手杖,一只手插进裤袋里面,可能是下了飞机就在这里等了,精神不见得好,眼眶微微陷入,鼻尖长期曝露在冷空气中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