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云朵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当真正的灾难包裹她时,她根本无力独自承担;当真正的灾难逼近她时,她连独自承担的勇气都是彷徨的。
按照许天洛的建议,她联系了父亲。非常凑巧的时候,这一次那个号码已经打通了,云朵当即便将姐姐失踪的事情悉数告知了父亲,父亲也承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京城。
不过,云朵觉得父亲来北京,不是为了与她一起寻找姐姐,而是来让许天洛给他养老送终。不论怎样,父亲能来,云朵心底也算多多少少踏实一些。
通话结束的第三天上午,当云朵下楼倒垃圾的时候,父亲熟悉的声音进入她的耳畔:“朵?”
就像一道咒符,伏击她的心脏。她转头循声望去,只见父亲在一棵树干浑圆苍劲,树尖直冲云霄的松树底下鬼鬼祟祟的藏匿着。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虽然他身上不具备化解此次危机的魄力,但他多多少少能够缓解压在她心底的沉闷。
“我觉得就是你,但不太确认,毕竟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没想到还真是,”父亲咧着讨好的嘴脸,低声下气的说道。也许是因为她住在许氏别墅的缘故,也许是他深知自己有愧的缘故,也许是两者都有关系的缘故,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平日里对待贵妇那样。
只是这份尊敬,在她这里,不是殊荣,而是哀伤。在她看来,她们身上,有着扯不断、剪不断的相似的血缘,所以不论她今后有多富有,不可改变的是他是她的父亲。
父女之间,变成今天这样,她觉得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失败。转念之间,爱湮没了怨。她为自己依旧存有的良知,感到欣慰。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按门铃?”她垂下头,用长发遮住忧伤的眼,勉为其难谦和地关切道,可是想到姐姐今时今日的处境,想到那一日他们那般无情无义的对待她们,瞬间打心底又对父亲竖立了一堵陌生的墙。
“云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她消失了?是跟你这来到北京之后才消失的?该不是巴家人来这里抓走了她吧?”父亲一边走近她一边锁着眉嘟囔道。
“不会是巴家人,”云朵闷气沉沉的说道。
“他们最后是怎么放你们走的?你们还了钱?还是逃出来的?”
“你说呢?”云朵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让她错愕不已的是父亲竟然厚颜无耻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恬不知耻的嘟囔道:“呵呵,我就知道,只要我离开,他们就不能拿你们两个小姑娘做什么,看来我的决定是英明的。”
悲剧,就是将美好撕破。
无情,就是将真情撕破。
一句话,转念之间,让恨湮没了爱。
他的庆幸,是她的屈辱;他的庆幸,是对她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