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天洛借钱给我们,我们还了钱之后,他们才放我们走的。这一次叫你们来,也是为了与你商量将车卖掉还债的事情,以及我姐姐现在失踪的事情,”云朵冷若冰霜的说道,同时她意识到对待无情的人,只能用更大的无情。
可是,话语刚落就见父亲咧着嘴,呲着牙,拧着眉,很不干脆的重复道:“车啊?”
“反正蜜蜂已经死了,留着车,还有什么作用?”
“不是,我来的时候太焦急,一不小心将人撞了,车已经顶给别人了,”父亲再次走近她,仓促不安的解释道,很显然他对自己这个信手拈来的谎言很满意。
也就在这一刻,云朵突然想到上一次云玫所说的父亲欠下十万元赌债的事情,她猜那辆车八成是被债主扣走了。同时她也意识到,父亲这一次在接到电话之后忙不迭的赶来北京,很可能是来向许天洛借这笔钱的。
想到父亲将许天洛当作了摇钱树,云朵便气愤难耐,真想扑上去狠狠地叫嚣一番父亲,让他彻头彻尾的清醒,不要再赌博,不要再将许天洛当作摇钱树。
“真的,我不骗你,”父亲好似看出她有所怀疑,再次重申道,语气相当正式。
可是,他的话,她不会再信。她不想继续和父亲理论车的事情,她决定将话题转移到此次邀请父亲来的初衷之上。她短暂的思量后,郑重其事的看着父亲,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我姐姐的事情肯定需要一大笔钱,我们不能总是伸手向许家借钱,我们已经向人家借了五万元。你现在有多少钱就全部拿出来,别藏着掖着,当务之急就找到我姐姐。”
“我要是有钱,还来这做什么?”他露出无赖的嘴角。不仅话语非常无赖,动作也很无赖,歪斜着身子,双臂抱胸,抖动着双腿,打着口哨。
她却被他的话怔住了,她意识到她猜得没错,他来这里就是因为钱。为了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她面色凝重的警示到:“许家家教严明,绝不可能给许天洛大笔钱任他挥霍。据我所知,他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帮我姐姐赎身了,你来这里若是想从他那里借钱,还是趁早离开吧。”她担心的是,即便这样说了,也打消不了他来这里搜刮许家财产的动机。她们不能一直站在门外,虽然她们更应该站在门外。她指了指许氏别墅的第一道门,示意父亲随她先进门。她一边朝着第一道门走去,一边随口问道:“这次就你一个人来的?还是云玫和宝格勒日也一起来了?”虽说是说是随口一问,其实并不随心。
一来,通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能够推断出那一日在呼伦贝尔是不是真如她猜测的那般,是他们三个商量好的丢弃了她们两个。二来,云玫若是来了这里,她还需要提防许天洛会不会无故献殷勤,云玫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幸福厚颜无耻的抢走许天洛。
她一边很想听到父亲的答案,一边又不敢开启那段让她恐惧的过往,那里潜伏着她所承担不起的恐惧,那里潜伏着毁灭她一生的炸弹。时至今日,她都不敢相信父亲居然也丢弃了她。时至今日她都清晰的明白,如果当时许天洛没有伸出援助之手,那她现在还被控制在漠北。
“有些话,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只听父亲这样说道,单单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就无法让她不去重视他接下来会说的每一句话。
她转头,循声望去,只见父亲正锁着眉看着她,见她正在看他,他双唇默默开启,随即一张一合。然后,那些敲碎她身心和灵魂的话便真真切切冲击她的耳畔,“依我看,云杉找到也是你的麻烦,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事情就这样吧。”
她的脑海,开始嗡嗡叫响。他指的是,她应该放弃寻找?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做到如此绝情决意的?她应该庆幸,他还没有这样对她?不,他已经这样对待过她。她意识到他还会这样对她,只要同样的事情发生,她明白她现在要做的是提防。
可是转念一想,与其提防,不如不遗余力的去改变他?
暮然之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转念之间,她明白,人最悲哀的不是身处无法改变的逆境,而是明知改变会有一线生机,却无心改变。
“我办不到,”她干净利落的申明,就像一个军人,在被长官逼迫执行悖逆人道的任务时,直白的回复着拒绝的符号。
姐姐是最爱她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姐姐是最在意她的人,也是她最在意的人;姐姐是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遗余力帮助她的人,也是她不遗余力帮助过的人。这样的人,她怎么能抛弃?孰轻孰重,她还能分辨清楚。何况,这个时候,她放弃了姐姐,姐姐面临的只有死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