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共饮(2 / 2)

闺娇 夜惠美 2878 字 7个月前

“爹!”

她怀里抱着一卷画轴,回头对门口的中年男子道:“爹,快进来,人不多。”

阿九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窃笑陆叔叔被父亲给缠上了,每一时半会,陆叔叔绝对挣脱不开好不容寻到知己的父亲,嘻嘻,活该,谁让陆叔叔拍父亲的马屁呢。

“还不走?”

“……我。”成国公再一次紧握住陆天养的手臂,“我……你不明白。”

“陆贤弟……”

陆天养再一次顺毛般摸了阿九的头发,“乖!”

方才不是幻觉么?

阿九合上卷宗推还给陆叔叔,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若是她能掌握全局,一定会让犯罪的人全都定罪,可惜……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不适合在大堂上抛头露面。

言罢,成国公甩开身上的鹤裘,拳头虎虎生风袭向陆天养。

“知道陆叔叔你酒量好。”

虽是吃惊,但看着怎么那么的和谐呢?

醉眼朦胧,陆天养食指按了按太阳穴,不仅幻视,还幻听了?怎么听见阿九的声音?!

好机会,陆天养猫腰一个扫堂腿扫过陆江,随后身体如同展翅的大鹏一般飞起,用尽全部力量的挥出拳头。

阿九皱眉道:“陆叔叔怎么把我爹灌醉了?”

陆天养回头,阿九忙把帽子戴到父亲头上,一手抱着画轴,一手撑着油伞,跟在陆叔叔身边……陆天养唇边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有人相伴便不再感觉孤单。

“陆天养……”

“嘿嘿。”阿九笑了笑,遥望满身孤寂的陆叔叔,“要不一起?正好爹也缺一个酒中知己嘛。”

此时,面对陆天养,他欲言又止,鹰眸中含有往日不曾有的异样,纵使他伸出的手被甩开,面对斥责不善的话语,他依然不愿意放弃,嘴唇微微颤抖,喉结滚动,沙哑中隐含一丝的期盼,“你来给谁扫墓?”

陆天养眸色越发深沉,犹如狂风暴雨即将来临,似能摧毁一切,攻势极为凌厉,恨不得一招就把陆江打趴下,“你说我藏头垢面,你又算什么?用陆云研究出的战图,他费劲心思,用尽一切力量,财富培养出的疾风军最后……最后葬送了他最重视,最为珍视的东辽国!他最信任的异性兄弟,卖主求荣,卖国求贵。”

陆天养起身,拂去袖口的积雪,冷哼道:“国公爷和陆世子是高贵的瓷器,我天生天养。是不值钱的瓦砾,您若想你儿子平安,就该告诉他远离我。今日我敢揍国公爷,对陆世子更不会手下留情。”

有他们父女在,陆天养自然不会再想烦心事儿,含笑听着莫冠杰唠叨,他发现一处美景,只有大雪天才能显出最好的景致,他是怎么骗过夫人,带着阿九赶过去的,结果阿九又是怎么狡猾,调皮,非要好处不可。

“陆叔叔。”阿九悄悄的拽了拽陆天养的袖口。

毕竟神武帝对韩国夫人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同陆贤弟饮酒,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若是能证明韩国夫人受贿操纵官员升迁,为其子谋得好处,吏部侍郎就算无法完全脱罪,也不至于免官抄家。不过……我不知吏部侍郎还犯了什么样的大案,是不是也受贿了,所以不好说。毕竟帝国律法对受贿的官员处罚尤严苛,陛下既是有心刷新吏治,许是杀鸡儆猴,用记几名重臣的性命震慑百官。”

开坛的龙泉酿飘香,在寒风中越发显得醇厚,四周蔓延开清淡的酒香。

莫冠杰坐在陆天养对面,解开外罩的一扣,“确实很巧,这也说明我同陆贤弟有缘。”

陆江有几分糊涂,神武帝会愚蠢到把锦衣卫交给东辽国的皇室余孽?!

阿九笑眯眯的舔了舔嘴唇,早就听说这家的醇酿最好,今日一定得尝一尝。

“啪。”

“我送莫兄回去。”

嘭,两人的拳头对撞到一处。

陆天养躲过陆江的弹腿,身体宛若灵活的陀螺转到陆江身后。拳头击向他后心,陆江向前一挺身。惊险的避开要害的一拳,儒雅俊美的脸庞比风霜更冷。

陆天养的拳头最终在陆江耳边划过,重重的砸在雪地上,溅起的积雪落在陆江的脸上,很快融化成雪水。

陆天养低头看着熟悉,柔软的小手,只有阿九敢这么拽着他的袖口,晶莹粉嫩的指甲如同珍珠一般,让人有允一允的冲动,再抬眼时,眼中的酒气消去大半,看清楚面前的莫冠杰,勾出一抹笑意:“莫兄,好巧。”

东辽太子陆云极喜欢龙泉酿。

阿九将画轴在眼前晃了晃,“若是娘知道你大冷天去画画,比喝酒更为严重。”

陆阎王的容貌遮挡在面具之下,一双黑亮,深邃的眸子盯着成国公陆江,片刻后,嘴角嘲讽的勾起,“您也配提陆云太子?”

成国公陆江每次来给陆云扫墓,他总是愧疚的不敢面对曾经的挚友,回到奢华的国公府总会独自一人辟谷三日,以惩罚苛责自己偿还对陆云的愧疚之情。

反倒是陆天养眼底多了几分惊讶之色,手指摩挲着酒杯,把卷宗从莫冠杰手中取回,扔到阿九手中,“你说说看,怎么个不简单?”

陆江身上似压了一座大山,无法移动分毫,缓缓的闭上眼睛,“你不是陆云的儿子,他不可能有儿子。你也不可能是梅花盟收养和栽培的复国死士,今儿……我低估了你。”

突然风雪吹开酒肆的门帘。

“我和爹怎么回去啊。”

小姑娘把长辈拽进来,那人除掉水貂皮的帽子,弹去肩头的落雪,“阿九,别胡闹,让你娘知道我同你饮酒,非发火不行。”

“……我让你喝两杯,不许告诉你娘。”

“以你的厚颜无耻,杀了你脏了我的拳头。”

莫冠杰低头沉思,阿九皱眉道;“此事只怕是不简单呢。”

莫冠杰点头,领着阿九来到近前,“陆贤弟!”

孤单单的坟丘竖立在白雪皑皑之中,没有石碑,也没平民百姓常用的只标识姓名的木牌,曾经名动四国的东辽太子陆云便葬在此处。

寒风夹杂白雪卷进门来,小二被寒风吹了个哆嗦,睁开迷蒙的眼睛,“啊……客人。”

陆天养给莫冠杰斟满美酒,斜睨阿九,她正向自己眨眼睛,露出拍莫冠杰马屁的小模样,手心仿佛还残留着小侄女柔韧发丝的触感……她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陆阎王打掉成国公另外伸到自己脸上的手,冷笑道;“国公爷不愧是用兵高手,声东击西玩得着实不错。”

小二杵着门框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在酒肆大堂深处。坐着一位带着面具的华服男人,斟满醇酿的酒杯一杯一杯的灌进口中。面前的下酒菜一筷子不动,一看便知是来买醉的。

“先给我烫两壶高粱酒。”

成国公翻身坐起上半身,似见到了早就不在人世的人,清俊儒雅的面容骇然失色,亦有几许的悲苦。以及一丝的惊喜。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是不是……”

陆天养和莫冠杰同时看向阿九。莫冠杰是真糊涂,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弹劾韩国夫人恃宠而骄。卖官卖爵,行贿受贿意图干涉朝政官员的任免?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莫兄功在千秋,利在社稷。”

他今年也不过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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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得桃李满天下,为天下师,莫兄的功绩远远胜过在朝廷上争权夺利的蝇营狗苟之徒,许是二十年后,朝廷上的官员大多出自莫兄门下,以莫兄品行,教导处的学生想来定是正人君子,到时候朝政必是会焕然一新。”

要不……他怎会下狠心伤到自己要害?!

莫冠杰呜咽,感动的抓着陆天养的手臂,“除了陆贤弟你,谁也不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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