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养跳出马车，快步离去，阿九怔怔的出神了好半晌，陆叔叔是怎么了？他难道同镇国长公主有仇？！

“不去！”

“嗯。”

“元家犯了国法，罪无可恕。”

“最近几年，镇国长公主很少过问朝政，又对韩国夫人避而不见，想来不会再此时出面……”

阿九本想投给陆叔叔感激的一瞥，岂料……陆叔叔竟然朝自己瞪眼睛，很过分呢，周祥瑞又不是她招惹的？

在门外的闺秀也听见了陆阎王的话，其中就属莫昕岚最是惊讶，其余闺秀暗自后悔，方才不该同元小姐太亲近。而疏忽了诸葛谨言。

诸葛谨言吓得身上衣服都湿透了，莫阿九好大的胆子呐。

锦衣卫远远的保护着寒清雅离开，不敢靠得太近，毕竟谁都知道寒清雅是陛下的血脉，即便韩国夫人失宠于陛下，神武帝也不会不顾儿女死活，总会有个封号的。

小孩子很快被追上来锦衣卫擒拿。没有封口的小孩子大哭道：“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训我？我没有做错事儿，你训我作甚？”

阿九扶住身边的诸葛谨言，发觉她额头满是冷汗，“你病了？我扶你去坐一坐。”

陆天养眼角的余光扫过阿九，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把他带下去，你若不服，可代你父亲上书陛下。”

在这其中，只怕也会牵扯到韩国夫人，当初陆叔叔曾经提点过她的。

“阿九……”陆阎王绷不住了，放软声音。“我还没训你，你生什么气？”

陆天养嘴角微抽，这丫头不仅能惹事，心肠柔软，这般善良，岂不是会被人利用？！不看牢一点，不知会让人多不放心……让莫兄操足了心，莫兄嗜书如命，又儿女众多，总有疏忽阿九的时候：“诸葛侍郎有功于朝廷，陛下明察秋毫，自会给诸葛大人正名。”

“你小看了她，没有韩国夫人，自然还有别人。”

不管神武帝是真心，还是试探，有这句话足以证明镇国长公主在帝国超然的地位。

“你很敬佩她？”

陆天养一股火提到嗓子，又只能强压下去，心底也不知是何滋味，自己方才到底在犹豫什么？

“太厉害了，她怎么那么得人喜欢？”阿九皱眉不展，“不对啊，再怎样，她也是庶出啊，再出色，也不至于所有贵妇命妇都喜欢她，陆叔叔，这同娘交给我的不一样。”

“……”

“镇国长公主的车架。”

可他对勋贵的无情，残忍要胜过任何一任北镇抚司指挥使。

阿九对寒清雅多了一分的佩服。

罢了，顺了阿九的心思吧。

这句话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在每一个人身上。

寒清雅查看苏表哥的状况后，气愤的冲破锦衣卫的阻拦，直接进入花厅。指着陆天养骂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莫昕岚刚想开口，听到一直沉默的陆阎王道：“本官见有人疯跑出门，便属下拦阻，仔细一看竟是周祥瑞……周公子，莫小姐既是他表妹，想来不用锦衣卫送他辅国公府，锦衣卫只会抓人入诏狱，不会送人回府。”

陆天养缓缓的放开阿九，手盖住了眼睛，“镇国长公主确实值得佩服！”

“谨言姐姐，这是好事呀。”

“不……我怕……”

虽然又面具遮挡，阿九还是看到陆叔叔不妥，满是阴霾之气，比寻常时更暴吝，也更像地府里的阎王。

“最近陛下只让查办元家。”

“若她入宫和后宫妃嫔又有何不同？”

“我奉旨办差，按律法惩罚他。在陛下面前，我也敢问一句。何错之有？他大胆妄为调戏官家小姐，代陛下下旨，难道不该打？寒小姐以为行仗就可了结此事？此事涉及令兄寒公子，以及令堂韩国夫人。”

“去皇宫门口。”

“她值得我佩服。”

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容，如同花蕊初绽般明媚。隐隐泛着淡淡的少女体香……陆阎王向后仰去，拉开距离，明知道该移开目光。可眼睛像是有了自己的主张，紧紧的锁定阿九。嗓音略显沧桑，“阿九，我是你叔叔。”

陆天养盯着小孩子半晌。银鹰面具泛着阴冷的寒光，他突然抬手，心软的闺秀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心想陆阎王一定会狠狠的处置那名孩童。阿九一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陆叔叔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阿九立刻抢到窗口，挤开陆叔叔，紧贴着玻璃窗向外张望，“镇国长公主？！”

陆天养向皇宫方向拱手道：“陛下有口谕，命宗人府彻查寒小姐和另兄的身份，若确定是皇家血脉。自会接你们兄妹入宫。韩国夫人如何，不是我能猜测的。”

她将全部的重量压在阿九身上，阿九小身板一个踉跄，显显才站住，诸葛谨言突然感到后背窜起寒意，勉强打量四周，看到一双深沉不悦的眸子……是正对着门口落座的陆阎王。

阿九见陆天养做了来开马车车窗，瞪大了眼睛，自家马车停在道路一旁，不大一会功夫，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过，“这是？”

到元府开诗会的闺秀一个个被凶残无情的陆阎王吓得惨白着一张脸，又只站在原地，不敢轻言离去。

阿九坐直身体，天真烂漫的说道：“就是因为陆叔叔，我才会容许你突然闯进来嘛，换个人我早就把他踹下去了。”

所有错都是神武帝误听谗言。并非神武帝本意。

“我晓得陆叔叔去皇宫门口的意思，对韩国夫人……我并无恨意，也说不上喜欢，她落魄与否，我不感兴趣呢。”

“女子最想怎样的夫婿。”陆天养反问，显然不想在自己婚姻上同阿九纠缠。

陆天养无奈的摇头，“装傻，你还给我装傻？！”

阿九展露笑颜，拱了拱手，“多谢陆叔叔提醒，我会让娘看着八姐姐的。”

元家因为锦衣卫突袭，满府上下怨声载道，哭喊成一片。

雪中送炭总会让人刻骨铭心。

阿九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没错啊，是自家的马车，怎么反倒她像是客人。而陆叔叔是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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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

阿九笑着表示不算什么，她扶起谨言，转头对发愣，宛若见到鬼的莫昕岚道：“二姐姐，你是回府？还是让周表哥送你？”

阿九皱着眉头，喃喃的说道；“其实最该恨得是一夫一妻多妾的礼法，若是只有一个妻子，或是平等也不至于有韩国夫人……不对，也是有的，只是不会做得这么光明正大罢了。男人有权有势后，总不够专一，花心得很。”

诸葛侍郎一旦获罪，身为顶头上司的吏部尚书怎能无错？

“韩国夫人若是不得宠了，对她影响应该很大吧。”

“阿九！”

诸葛谨言恨不得把这消息立刻告诉父母，满怀感激的握紧阿九的手，颤抖着嘴唇：“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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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就算了，他是一惯好色。你只是被诸葛谨言牵连，周祥瑞是怎么回事？”

诸葛谨言死死的抓住阿九的手臂，惶恐的呻吟：“陆阎王……我怕我也有元小姐那一日。”

“陆叔叔。”

阿九扶着谨言进入花厅，好不容易把她安排在离陆叔叔最远的椅子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拿出卷帕为谨言拭去额头的汗水，看谨言实在是可怜，阿九回头问道：“敢问陆指挥使最近锦衣卫还有行动不？”

陆阎王在阿九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厌弃之色，不知是失望还是怎么，左右嘴角隐隐有上翘的冲动，被冰雪覆盖的心底涌起一丝丝的暖意，突然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将手中的热茶扔向陆天养。

马车立刻掉头转了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