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告我状吗？扳倒了我们，你可是要扶正！”齐良玉见不得别人装可怜博同情，一顿冷嘲热讽。

崔姨娘一听，也是泪如雨下。

“是啊，六丫头，你感染了风寒，这不昏睡两天整得神思恍惚。明个儿姨娘求老太太让姨娘去一趟感业寺，为太太小姐和你祈福。”崔姨娘事事以主母为先。

感觉到活人温暖而清淡的气息，齐青玉才缓过劲来，泛着雾气，朦朦胧胧的大眼睛，想将周围的一切看个清楚。

“太太，这可不会出人命，顶多嗓子疼。”崔姨娘无助地望着齐大太太，“太太，求你开恩，想办法吧。”

崔姨娘倏地转身对着齐大太太就是一通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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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太太脸色陡变，忙使眼色让冯嬷嬷到外头巡视，看可有人暗中偷听。

“朱嬷嬷，你即刻去库房取吴永道的朗月踏雪寒梅图，求城南的罗大夫来一趟。”齐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齐良玉想了想，蹙眉道：“昨日六妹出尽了风头，那张小嘴讲个没完，得瑟得很。我看不过眼，就弄了一点会让嗓子失声的药，混在祖母赏她的燕窝里头。”

齐良玉到了对人事似懂非懂的年纪，经母亲一提点，很快就想明白过来。男人不归家，就是有外室，那外室竟然有本事让他不归家，将来抬了姨娘，也不是一盏省油灯。

“六丫头，醒过来吧，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姨娘兄弟，为了齐家，醒来吧。”齐老太太握紧了齐青玉冰凉的小手，将戴了二十年的加持了大悲咒的翡翠璎珞取下，套在齐青玉天鹅般美丽的颈项上。

齐家还靠着她振兴呢。

“胡说什么！”齐良玉咬牙，端起暖壶兜头泼在崔姨娘头上。

齐大太太神情冷肃，“你说，到底有没有下毒？”五个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不相信这个女儿有本事瞒天过海，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

“水……”喉咙火灼似的痛，更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奇痒无比。她叫了两声水，可是嗓音嘶哑咁残，旁人根本不能辨别她的意思。

齐大太太一听，心中一凛，及时扶住身边摇摇欲坠的嫡长女齐良玉。

崔姨娘又惊又喜，却是习惯听别人指使，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你爹到庐山照看生意后，二年没回来了，你懂吗？”齐大太太扶起了崔姨娘，红了眼。

倏地“啪”的一声响起，齐良玉不可思议地捂住火辣辣的脸，瞪着齐大太太，“娘，你为了这贱人打我！”

齐老太太心疼极了，齐青玉可是这一代人中天赋最高的手匠啊，才区区六岁，就无师自通，展现出过人的天赋。

可是崔姨娘从不与母亲争宠。

齐青玉一直喃喃，嘶哑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疼痛感。

“六丫头醒了吗？”齐老太太来了夷薇院，一脸焦色。

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女儿长进，齐家当然不会让金燕子飞走，所以就制定了赘婿之法。

“看你这莽撞性子，将来出嫁可是怎么办！”齐大太太气恼地掐了她脸蛋一下，“去闭门思过，没我的命令哪儿也别去。”

“不敢最好！做人就要懂得尊卑，不是自己的，最好痴心妄想。”吴良玉飞快地睃了母亲一眼，见她正在沉思，放肆地逮着崔姨娘撒气。

这一年，她六岁。

凡是女儿有制作簪饰的天赋，均不外嫁，只招赘婿，但其子嗣并无继承齐氏独有簪饰工艺的资格。

城里的大夫，出名不出名的都请来看过了，皆是摇头不语。

齐老太太细弯的眉头倏地动了动，却没作声，更没理会惊惶失措的崔姨娘，拍开齐大太太搀扶的手，独自走到床边。